第60章 骚乱平息

经历了虞啸卿枪毙少校、川军团清理日奸，王永初击坠隼式，行天渡的通行秩序终于恢复正轨。

第五军的那一车物资直接被虞啸卿命令人卸下，扣留到营地，李冰领着人将抛锚的卡车推下怒江。

隆隆的江水吞噬掉钢铁，第五军的十几名士兵被带到东岸看押，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军队的装备沉底。

何书光站到他们和怒江之间，夸张地展开臂膀，抡圆了扇向之前其中一个跟着第五军少校的士兵。

“啪！”

声音响亮，士兵站在原地，身形晃了晃，咬着牙硬吃下这一记耳光，右脸瞬间通红，引得周边剩余的十几名第五军士兵都愤恨地看向何书光。

也只能愤恨地看。

他们现在身处于虞啸卿虞团的阵地，领头的少校被枪毙，反抗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这种混乱之中对面直接把他们当奸细处决都不稀奇，忍耐才是上计。

“不是很厉害么，一个个的，车呢，物资呢，我咋都看不见，继续跟虞团座叫嚣啊。”

何书光本是学生兵，跟着虞啸卿一起出湖南作战至今，在一群亲信中，他是最敬虞团座的，自然不会给这群拂虞啸卿乃至于整个虞团江防面子的人好脸色。

他提起脚，用坚硬的鞋跟跺到另一个士兵的膝盖上，后者闷哼一声捂着腿倒伏到地面。

看到对方倒地，何书光上前想再补，甩腿瞄着腹部就要踢去。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他的肩膀，向后拽去，何书光用力一挣，下半身失去重心，整个人蹬空屁股向地摔倒在地上。

滑稽的样子引得挨打的士兵都差点笑出声。

“哪个不长眼的，看不到这是我们虞团的事情么！”

他扶起眼镜就要教训身后的不速之客，脑门上青筋迸起。

一张黝黑的笑脸对着他，胡子拉碴，精明和狡猾是他对这不速之客的第一印象。

“军爷，别这样嘛，都是弟兄，这样，我把他们领走处理好不好？”

龙文章伸出两只黑手，十根手指有节奏的屈伸做出索取的姿态。

手指交缠让人眼花缭乱之下，一根中孚钢笔钻进何书光的衣兜。

何书光面色不变，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领，厉声对着十几个人说道：“算你们走运，跟着他走吧。”

这些人的下场本就由虞啸卿交由他决定，让龙文章这人带走也压根无所谓，反正武器都已经缴了，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看着何书光离开，龙文章脸色转为严肃，看着面前的第五军士兵们。

“我们王团座说过，他要让一路上的军人全都自愿自豪的加入川军团，我本着交差的精神问大伙一句，愿意么？”

不愿意他也有的是招数。

第五军的士兵苦笑着扶起同伴。

“我们有的选么，长官，我们都不过是后勤兵，您至少要我们知道，川军团在哪吧。”

龙文章伸出手往对岸一指，引得众人眼神转去。

“南天门。”

————

川军团的伤兵们和难民们已经走下南天门的山腰，领头的人正是英军的老绅士，那张标准的昂撒白人脸庞上沾满混着汗水的脏污，身上出发前笔挺的英军制服也已经成了擦桌的抹布。

“上帝啊，终于，那个该死的中国拿破仑兑现了他的承诺，我愿称这是一场在缅甸的敦刻尔克！”

老绅士笑着看向立在奔腾怒江之上的行天渡，大鼻子都喜出了皱纹。

他身旁的翻译官同样面露喜悦，高兴地上前走到检查口，那里站的笔直的人显然是东岸的中国军官。

虞啸卿真面色阴沉地立在沙袋堆成的工事中，低头轻轻捻去白色的手套上暗红血迹，想起那个女人就在他面前倒下。

他却呆楞着被手下拖进掩体，看着女人的血泼在空中，面对日本人的飞机，他根本没做出有效的抵抗，如果南天门上那个人不在，伤亡肯定要比现在大的多，他手套上的血迹还会仅染这点么。

我难道真不如他？

虞啸卿心中难得丧气，抬头正看到川军团的阿译少校走过检查口，他身后跟着的龙文章拖了十多口子人。

就连这年轻少校，他一人将那孩童送到安全地带，折返回去将那对夫妻也救了回来，虞啸卿还记得初见这少校时对方那不成器的样子，短短时间就变化甚多。

“这位长官，您应该就是虞啸卿上校，把我们送来的那位王中校说之后您会安排我们的驻地。”

英军翻译打断虞啸卿的沉思，彬彬有礼地上前交涉。

英军的医生和通讯班在王永初一顿拉扯之后留在了西岸，剩余的老绅士班子要去往东岸作为和上方联系的重要桥梁，他们会扯后腿，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计划，但他们说的话也能多为川军团拉来资源。

“是，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后续，您可以和部队过桥了，川军团的伤兵们也会安排到合适的位置的。”

虞啸卿看向伤病队伍的领头人，正是郝兽医，后半句话也是说给老头子听的。

老头听完连忙点头，回过头帮英国大夫把伤兵们交接。

阿译一行人过桥看到郝兽医，高兴地也上去帮忙。

“哎呀，阿译你这娃娃咋感觉你一下变了，长大了。”

“哪有啦。”

阿译听完只当是郝兽医调侃，天天从孟烦了那几张损嘴里听反话，郝兽医的真夸奖他一时没分辨出来。

躺在担架上的李三牛默默听着两人谈话，仓库那一战他就跟着川军团打到现在，但是在路上被日本人打中了腿，现在只能丢人败姓地去东岸歇着了。

摇摇晃晃中，他看到熟悉的那个软蛋少校和絮絮叨叨的善良老头离得越来越远，滚滚怒江的声音反而越来越近，眼里像雾里看花，一时间看不清南天门那顶天立地的身影。

李三牛看到自己的脚已经下了行天渡，自己真真地离了那该死的川军团，南天门那一仗，他参与不成。

泪从他眼角挤了出来，李三牛只感到胸中憋闷，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只能被人抬着，太丢人了，仗也打不成，也没法跟战友一起待着。

妈的，原来川军团那破地方待得还挺有归属感。

李三牛把帽子盖到自己脸上，不让抬着他的士兵看到他的表情。

接手的虞团士兵猜不出眼前这中年士兵的想法，和同伴对视一眼，耸耸肩，继续把这川军团的兵抬到伤兵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