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虞啸卿
孟烦了从上而下的观察着眼前的虞啸卿，上校军衔，腰上挂了一支柯尔特手枪，和一柄规制的中正剑。
霍，正经的天子门生，看样式绝对是五期以前的。
想起自己团长的公道剑，孟烦了不由得感叹人与人的参差不齐。
看看人家这腰板，委员长撑着，自己那团长的小腰都快让他自己累断了。
“没问题，敢问您的名号？”
“虞啸卿，来禅达征兵的团长，现在看，是团长之一。”
虞啸卿有些自嘲的敲了敲自己的头盔，跟着一瘸一拐的孟烦了往食堂走。
虞啸卿身后的何书光，余治，李冰和张立宪紧随其后，身上挂着的装备哗啦作响。
一进食堂，一群人忙碌的场景映入眼帘，其中一个人影格外显眼。
“蛇屁股，你确定广东的土豆炖肉这么做？”
“哎呀，团座，你信我啦，准没错的。”
王永初正在往锅里放着各种调料，周边不少士兵都围着他，观察自己团长做饭。
“土豆来了，团座。”
孟烦了把自己的土豆筐放下。
“干的不错，哎呦，蛇屁股，有点东西嗷。”
王永初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汤，顺便转头看向孟烦了的方向。
虞啸卿和他的精锐们就站在那看着，一个团长和炊事班的兵们一起抢着尝鲜。
“这位想必就是虞啸卿虞团座，久仰久仰。”
王永初伸出自己刚搅和完大锅的油手，他想擦，但是想了一下。
与其擦掉，不如让虞啸卿尝一口。
虞啸卿摘下了自己的白手套，一把握住了王永初的油手。
“你好，王永初团长，这是你的团？”
王永初四下张望，像是确认周边没有第二个虞啸卿。
“据我所知，整座禅达，就你我是团长的衔。”
“那再好不过，能否将你的团交给我指挥。”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蛇屁股面色不善的磨起了手里的菜刀，刚刚剁那头猪之前，他已经磨过了。
张小七站到了王永初的身体斜前方，手指放到腰间的毛瑟手枪上。
孟烦了偷偷把自己挪开，以免自己和对面的虞家精锐摆在一条枪线。
其他的士兵都面色不善的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这人哪来的，上来就要夺军权，吃疯了不成？
“虞啸卿上校，我这里有两套说辞，一套雅的，一套俗的。”
“作为对您的尊重，我将都会说一遍。”
没有给虞啸卿选择的权力，王永初自顾自的往下说。
“自古孙子有云，聚三军之众，投之于险，此谓将军之事也，带着他们去缅甸，是我这个团长应尽的职责，没有未战就交他们出去的道理。”
“昔日岳武穆若非交了兵，哪来的风波亭，难道虞团长想学南宋朝廷？”
“岳........”
虞啸卿听到自己敬仰的岳飞，张嘴想要说话，却被粗鲁打断。
“敢问你看岳家军自风波亭后，又几分信任赵宋官家，大宋江山到底是你赵家的，还是天下万民的。”
“河北的百姓仍受敌寇屠戮，官家却是为了自己皇位先斩了自己的将，这又有理么？”
虞啸卿终于忍不住争辩，这对一向稳重的他已是莫大失态。
“王团长，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抗击日寇，你我军队合流，这样才能最大化我军兵力。”
“我能为军队支援到足量的补给，以及后方相当大的支持。”
“于国于民，我虞啸卿绝无私心，打完这一仗我将兵权交还与你又有何难！”
“我敬岳飞，我也有军人的血性，绝不行苟且之事。”
“希望你能....信任我！”
虞啸卿的精锐们看着自己的团长居然低下了头，给王永初深深鞠了一躬。
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把虞啸卿当作自己的精神信仰。
今日的虞啸卿居然能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须知道，哪怕是当年面对其军长，他都没有这般和气过。
王永初听完这般慷慨激昂的词调，心中却毫无波动。
若是生平第一次见虞啸卿，他可能会有几分信。
但是虞啸卿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是虞家整个势力，是代表后方中央的一股势力。
这意味着哪怕是虞啸卿有自己的意见，也要在各方势力权衡后决定。
就像抛弃整个突击队在树洞里，他并不是虞家，乃至于虞家军的话事人。
谁去打日本人不是打，自己一闭眼交出去让他们费心费力不好么，为甚要拼命呢，后半辈子靠倒卖自己的军火足够富贵一生了。
但是不行，一旦有了怯弱，今后自己怕是会丧了所有志气。
谁敢信任民国的军阀，谁敢信所谓的委员长？信这些，不如自己去开个未来出来。
“您看，我就说我留两套说辞是有用的。”
“雅的讲完了，我给您来段俗的。”
“吔屎啦你。”
虞啸卿的精锐听完，直接拔出了手里的枪。
何书光用枪管顶住王永初的胸口，没等他来得及放狠话。
张小七一脚蹬在何书光的小腿，后者吃疼身子一矮，张小七顺势转到其身后，抓住对方手里的汤姆逊死命往后扣。
其余虞家精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再反应过来，已经被院子里的川军团士兵层层包围。
炊事班所在地并没有配备枪械，但是陆续有过来吃饭的士兵，见到现状，连忙去找自己所属单位的人。
就这么一会儿，院外已经满是脚步声，枪支的机械声，士官们吩咐士兵配置的口令声不断传来。
紧张的对峙气息蔓延在空气中，这种时候一声枪响就能点燃整个炸药桶。
王永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锅中舀了一碗土豆炖肉汤。
“虞团长，吃饭么？”
汤底清澈透亮，土豆在足量时间的炖煮下热糯软烂，肉末浮上汤面，散发着蛋白质的美味。
“吃，谢谢王团长，盛情难却！”
虞啸卿也不管刚出锅的滚烫汁水，一仰头尽数下肚。
然后转身一挥手，往院外走去。
张小七见状，松开手里已经脸憋紫的何书光，后者落地连连咳嗽，急忙竭力呼吸空气。
川军团的士兵看到自己团长挥了挥手，放开口子，让虞家的精锐们从院子内走了出去。
但余啸卿忘不了那些士兵的眼神，他们敌视自己，为了他们的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