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孩儿与海
无垠海岸上，散步的少年又多了一个。
虽然那金童玉女一般的娃娃还是不太爱说话。
但经过叶游那义正词严的劝导之后，他倒是不再执意留在原地。
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牵着一个更小的孩子，一起走上了那条不见始终的道路。
直到走了许久之后，小孩突然看了一眼海，转头对叶游说：
“这样走没用。”
叶游看向他：“那要怎么走？”
小孩指了一下悬崖：“要么去那边。”
而后又指了一下大海：“要么去那边。”
“...”
叶游有点无奈：“你会爬山吗？”
“会。”
“游泳也会？”
“也会。”
你还真都会啊？
个子小小口气倒不小。
“海这么宽这么大，在这里看还好，往里边儿风浪可大，你也敢下去？”
小孩板着脸像是琢磨了一下。
“主动下去确实不太好。”
“所以我在等他们过来。”
怎么又来了...
“你为啥对他们那么执着？”
那小孩却摇头：“不是我。”
“是他们。”
“还有，你再在这里转圈的话，浪就要来了。”
“浪？”
这片疑似黄泉路的海岸，虽然那看上去污染程度有点高的海水确实翻涌得起劲。
但那些海浪在靠近海岸之后便会逐渐平息，不像会有什么大浪的样子。
“啊，你是说这里会涨潮？”
叶游看了一眼旁边的陡峭悬崖，又大致比对了一下从悬崖到水体之间的高低差。
“那确实得想个办法。”
如果这大海真的要涨潮的话。
按照叶游记忆中海边涨潮的情景，他们现在站的这片滩地，好像确实不太够大海涨的。
估计没多久就会被淹掉。
“不是涨潮。”
“是浪。”
叶游再次顺着小孩儿的手指，看向那茫茫无际的大海。
“哪儿啊？”
但那里除了灰蒙蒙的天空啥也没有。
“.....”
等会儿，水天交接的线去哪儿了？
叶游突然愣住，然后抬头。
他缓缓抬手，以至少120度的夹角指向那模糊的天空变色处。
“你不会告诉我那玩意其实是浪吧？”
被叶游牵着的娃娃点点头，用那双仍是有些冷漠的大眼睛看着他。
“嗯，巨浪，会把那堵墙之外所有东西吞没的巨浪。”
开什么玩笑...
浪？
还有这种浪？
海啸都没这么夸张！
叶游哪见过这种场...
不对，这场面自己好像真在哪里见过...
2012世界末日是吧？！
可现在已经2024年了诶！
怎么还来这套！
叶游突然回过神看向那万仞高的悬崖。
感情这玩意其实是防波堤？
而自己，正在防波堤外面？
小孩拽了拽东张西望的叶游。
“你身上那个东西，能让你变得可以在这片海里活下去。”
“你不用吗？”
这小孩儿说的叶游一愣。
啥玩意？能让我在海里活下去？
我原来是印斯茅斯人？
叶游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也没长出腮啊？
突然，叶游像是想起了什么。
身上的衣物在他的眼中变得有些模糊。
再定睛一看时，就已然变成了一件相当性感的露背装。
那是在大日下受刑时破碎的衣物。
“...”
他极力回头，看见了自己肩胛的一角。
那里像是有什么黑色的东西盘虬，在跟着自己的呼吸缓缓蠕动。
那是...
无根母神降临失败留下的印记。
.....
原来自己还是没死成啊。
...
草。
叶游闭上双眼，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哥，您到底何方神圣？”
如果此处也还是那神诡乱世的一角，自己也还是那被邪神缠身的少年的话。
那眼前这个孩子，就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漂亮娃娃。
俗话说得好啊。
玄幻修真三不惹，靓女老登小孩哥。
这种常规意义上的弱势群体如果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那基本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尤其，自己牵着的还是一个很靓的小孩哥，说不定算占了两条。
而那被叶游牵着小手的娃娃眨了眨他那双冷漠的大眼睛，回道：
“一个在海边玩沙子的小朋友。”
“...”
您还会开玩笑啊？
看你一幅面瘫的样子，没想到还有点幽默细胞？
小孩哥这一句话倒是让叶游回想起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顿时让脚趾与地面进行了一组高精密度的绘制。
“...哥，我错了，您给指条路呗？”
“跟她走就行。”
小孩指了指叶游的背后。
“跟她？去哪儿？”
“去这跟被核污染过一样的水里啊？是要我变哥斯拉吗？”
“要是真能变成哥斯拉我倒可以考虑。”
“如果不行的话，你要不还是想个办法把我送墙那边儿去？”
那明显来历不凡的小孩表情又开始有点轻微扭曲。
眼前这人怎么说不了两句人话就要开始念经？
核污染是啥？哥斯拉又是啥？
烦呐...
生活不易，小孩儿叹气。
“我自己都过不去。”
叶游一拍脑门：“得，感情您还是个泥菩萨。”
听到这评价，小孩儿的眉毛微微一蹙，又改口道：
“是我过去没用。”
“这墙迟早拦不住，但你在那边应该活不到决堤的时候。”
小孩儿哥说话这么动听？
“那你能送我能过去吗？”
“应该不行。”
“那咋办？”
“跟她走。”
话到了这份儿上，叶游那是怎么都得起疑心了。
“...你跟她是一伙儿的啊？怎么一直劝我跟她走？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
小孩眨眼：“原来你知道？”
叶游回瞪：“原来我不该知道？”
小孩微微偏头，似乎是认为叶游确实不该知道。
“你之前说，海的那边，是敌人？”
“嘶...啊...”
叶游发出痛苦的呢喃。
“怎么？要反悔了？”
“不是，我脚指头疼。”
小孩哥眉头微微一蹙。
“你现在哪有脚指头？”
“原来没有吗？”
叶游低头一看。
嘿！还真没有！
难怪走路不累，原来自己走这一路其实是用飘的。
那穿着红背心，本来多少有点自闭加面瘫的小孩儿哥，在牵上叶游的手之后就像是被八十岁老中医摸过一般。
话多了，表情也渐渐丰富起来。
治疗效果可谓拔群。
“你如果这么不想跟她走，那你要不要跟我来？”
小孩牵着叶游，慢慢往大海走去。
“干嘛？填海啊？”
“填海只会让它涨得更快。”
那你比精卫聪明。
“所以，得用烧。”
“啥？”
你也要点燃大海？
恍惚之间，那牵着叶游的孩子就好像突然长大几岁，来到了跟叶游现在差不多的年纪。
“跟我一起，去把那兴风作浪的恶蛟，烧成灰。”
“你敢吗？”
他的样貌依旧玲珑小巧可爱异常，声音也依旧是童声，让人分不清男女。
但此刻的他，却像是凝聚起了一股气势。
沉默却炽烈。
就如火一般。
看着眼前突然长高一截的小孩哥，叶游嘴巴微张。
“这台词还能这么串？”
小孩儿：......
“...你严肃点行不行，没两句话就走神很烦人知道吗？”
“好好好，我那也不是走神...咳咳嗯...”
再次握住那净如玉藕的手掌，叶游上前一步与他并肩，眼神坚毅道：
“让我们把这座城市...”
“烧成灰。”
变成叶游同龄人的小孩儿偏头盯着叶游沉默了半晌。
“城市？”
“...那边没有吗？”
“比如...龙宫啥的？”
“......”
“有句话我其实一直很想问。”
“什么？”
“你是不是摔到脑子了？”
“...”
“嘿！您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