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神诡乱世了,我这也算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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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癔幻中的神祇?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

“不,我不觉得你会帮我,也不觉得你会派上用场。”

面对玉净仙子的疑问,真君非常坦率。

“但如果你能帮上忙,我可以欠你一个人情。”

玉净仙子摇头。

“我要你的人情何用?”

“任何事,只要不违背大日,不背叛天庭,我可以为你做任意一件事,斩妖屠魔杀人,都可以。”

“...杀人?”

“你没有仇人?”

“没有。”

“那别的也可以。”

玉净仙子不打算再跟他胡搅蛮缠,直言道:

“我的司职与师命,是纯净、度化与治愈,不与杀戮相关。”

青年真君皱眉:“你是不能帮,还是不想帮?”

“都不是。”

仙子微微一笑,像是在报复。

“我想告诉你,我帮这孩子,与你无关。”

“...”

青年真君眉头更深,他一时竟有些看不懂这女人到底想干嘛。

“人说不要报酬的时候,往往心底的价格更高。”

“是吗?刚好,我乃玉净仙,非人。”

玉净仙子不再纠缠,直言询问:

“你既有天眼神通,可知缠上他的到底是什么?”

“...”

青年真君摇头:“不清楚,此前未见,只知其气息不祥,形体不具,且不畏大日。”

仙子轻声一叹,不祥的预感果然还是应验。

这邪物,并非‘已知’,很可能是那‘降临’之物。

“那真君所斩杀的邪魔之中,可有与‘母亲’二字挂钩的存在。”

真君不解。

“...母亲?”

玉净仙子点头,解释道:

“缠上他的邪物,或是外来,或是新生,而它依附的‘位格’或许乃是母亲二字。”

“真君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与位格挂钩?

意思是对方并非单纯的邪祟怨念,乃是篡夺了位格的未知‘神明’?

难怪就连自己都找不到那诅咒的切入点。

他的眉头愈发深皱,一番回忆过后,开口道:

“...少阳与星月二界,有一群自称母神教徒的匪类。”

“匪类?”

这个词对于玉净仙子而言,多少是有点新奇了。

“嗯,并非邪物,都是人身。”

“他们嘴里时常念叨母亲,喜好奸淫与虐杀,对妇女尤为残忍,是一群不折不扣的人形妖魔。”

“...你杀过?”

“杀过,但不多,那并非是我司职。”

提起此事,青年真君那冷峻的面庞上,颇有几分不快。

“既然本质是人,就当归人皇殿管理,我越界太多会受天罚。”

“明白了,那他们所说的‘母亲’可有蛛丝马迹...”

“没有,我以神通搜探过那群匪类的灵魂,他们跟失心症的症状一样,只在臆想中觉得那位母亲存在。”

“无论魂灵与肉身,都并无任何诡邪异神留下的明确踪迹。”

“...”

棘手。

不知诅咒来源,便无法建立因果;

无有因果痕迹,便无法抽丝剥茧。

又尤其...那方存在如果真的占据了‘母亲’的位格,那将相当难办。

“稍微给我一点时间。”

玉净仙子并不娇柔,很干脆地盘腿坐在了那具干尸的对面。

“可以,但你最好离他远点。”

“他现在,很饿。”

玉净仙子:“...”

显然,这位青年真君通过天眼神通已然察觉了什么,但他却没有直言。

或者说他讲不明白?

但这也并无多大关系,法眼类神通,并非是那天眼真君独属。

玉净仙子手中凭空出现一截柳枝,她将其放入净瓶之中,而后往自己的头顶轻轻抛洒。

她的眼眸上,琉璃一般的色彩再次充盈,而且这一次分外夺目。

她的瞳孔就像是重叠交加,有如将无数双眼睛所见都集于此处。

她观看着这里的过去,听闻着少年的癔语。

看着他死而复生,跌跌撞撞爬到渡厄尊者座下。

看着他向尊者祈祷,然后在衰竭中死去。

归来,祈祷,死去...

归来,祈祷,死去......

从乐观,到绝望...

从祈祷帮助,到祈祷死亡...

周而复始,永无停歇。

直到...

‘尊者...不愿帮我?’

...够了。

‘...我明明,什么错事也没干?’

她不忍继续。

‘为什么?’

“够了!”

“已经,足够了。”

她已经大致看清了本源。

人之根本,在魂与魄。

而将这两者粘黏之物,则被称作‘气’。

这个气,可以是元气,可以是真气,可以是灵气。

同样也可以是尸气,鬼气,煞气...

气绝,则魂飞魄散,步入死亡。

无论如何,只要是‘生灵’。

便离不开这三者。

故,亦称‘三根’。

三者但少其一,便不被称作‘生灵’。

魂缺魄不死,则为生骸活傀;

魄损魂不散,则为亡灵鬼魅;

身死气不绝,则为行尸恶僵。

可眼前这位少年,却不属这三类。

他现在分明就没有‘气’。

或者说早已气绝良久。

气绝之由,则是体魄溃散,油尽灯枯。

而没有了气作为粘黏物,他的魂与魄本该就此分离。

但他魂魄却仍旧粘黏,紧密无间。

甚至都不似粘黏,而是混合。

魂与魄不分彼此!

气绝身不死,魄散魂不离。

这到底...

玉净仙子愈发头大。

这般生死往复的情况,她亦不曾见过。

他是肉体油尽灯枯,进而导致气绝。

如此,并非尸僵。

因为尸僵类不惧肉体残缺,反倒惧怕真正意义上的‘气绝’。

这一点,与那些堪称不死的武夫战神乃是相同。

也可以说生人死后之所以会作为尸僵类‘重生’,就是因为多了一口气。

而他却刚好,少了一口气。

他魂体灵智完整,只是被糅杂进了残破的躯体之中。

如此,他并非生骸。

因为生骸不具灵智与魂体,乃是一具‘空壳’。

这样一看,他与死灵鬼魅最接近?

不。

因为死灵鬼魅最为残缺,不需要依靠‘气’,甚至不需要‘魄’。

看似活过来的亡灵枯骨,本质上只是凭依,是凭‘魂与念’驱使的物品,本质还是死物。

他哪一类都不是!

甚至...

按照这般推演。

这位少年,只要等到体魄再度修复,修复到足以承载起那口气的运转。

他就会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

并非尸僵,并非亡灵。

而是生灵!

可...

这又怎么能称作生灵?

哪有可以随意跨越生死门扉的生灵?

哪怕是真仙神祇能够为某些特例再造躯体,那本质上也是凭依,甚至可以说是夺舍!

是把‘内容物’从一个破损罐子拿出,装进了另一个空的罐子。

而他的情况,是这个罐子碎了,内容物却没有散溢出来。

或者说,它的内容物。

根本就是无!

是无,却又不是空。

而这个破碎罐子,还会慢慢自己粘连起来,直到跟其他完全没有破损的罐子再无区别。

有罐子,有内容,就跟完好的一样。

既非生灵,亦非死灵,既非生骸,更非尸僵。

但他偏偏就是能活过来!

这不合理!

这是对生命二字的亵渎!

...

但...

生命就一定得像曾经所定的那样吗?

何况,他具有魄,具有魂,具有气,三根俱全。

他只是...

生命暂时出现了‘空档’而已。

这孩子,或许是一种新的...

‘生命’?

...

不能再继续了...

越是接近真相,玉净仙子就越是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恐惧。

她很好奇。

但她却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前进。

她不知道再往前,自己会看到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保持坚定。

“我无法带走他的魂灵,也无法驱逐附身于他的污浊...”

玉净仙子此刻显得有些迷茫。

“他们...就像是浑然一体,不分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吗?”

青年真君闭眼。

“那,让开点儿。”

雷光,在他的掌中凝聚,把漆黑的浮屠照得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