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危机

我站在兕禾面前，将认证徽章递到她眼前。她的目光落在徽章上，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了正常。冰冷的机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请问，您需要了解什么？”

我收起徽章，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压迫：“告诉我，昨天4027来找你，从你这里拿到了什么违禁品？”

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检索数据。片刻后，机械音再次响起：“正在查询……未查询到对应记录。”

我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这间屋子。然而，就在我迈出第一步时，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大人，您说我们这种人，还有希望吗？这个连自己都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时代，还有救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脚步等她把话说完。“我……不知道。不对，你不是兕禾。”

她轻笑一声，走向我，绕着我转了一圈，朝我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林楚，系统内查无此人。张泽芜的微灵就是我给他的。”

我朝后退了小半步，正欲掏枪，却摸了个空。“江鸢，对吧？”

“你可以叫我的工号……”枪口抵在我的后心处，我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片刻后她又移开了枪口。

她把枪拿在手中把玩着，微笑看着我：“别紧张，我可没有胆大到对特调局的人下手，只是想和你聊聊。”

我尝试连接局内通讯系统，却发现信号被完全屏蔽。无奈之下，我只能点头：“你说吧。”

她轻轻拍了拍手，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大人果然聪明。我说的，你听好了。”我警惕地看着她，没有回应。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林楚，掘墓人第三号，生于新雍禾历904年。”

我的心跳骤然一停。现在是1001年，这意味着她已经存在了近百年。我努力保持面上的平静，听她继续说下去：“五十八年前，原特调局副局长被董事会联合决议逐出雍禾。我知道你父亲死亡的真相，以及你母亲死亡背后阴谋的一角。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愿不愿与我们合作，取决于你。但真相我依旧会告诉你，信不信也取决于你。”

她停了下来，似乎等待着我的回应。“我凭什么相信你？”“不需要你的相信，你一定会这么做，你和你的母亲很像，她会做的，你也会。”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楼下的嘈杂声逐渐传入耳中。我看向窗外，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帘渗进房间，昏暗的光线中，林楚的眼睛依旧明亮，仿佛能看穿一切。

最终，我起身离开了房间，走出肆娱3024号，将那些麻木却快乐的人们留在了门内。我在门外停留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回到了特调局，将调查到的信息报告给了何泠。然而，鬼使神差地，我省略了林楚的部分。

何泠听完后，随口夸了一句：“做的不错。这个案子和掘墓人有很大的关联，牵扯的东西太多。你明天休息一天，这件案子不用你查了。”

我有一堆问题想要问她，却被她一句话堵了回去。我点点头，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当晚，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回响着林楚的话。公寓内的入眠气体似乎失去了作用，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最终，我坐起身，走进书房，打开一只精致的小盒子，轻轻抚摸着里面的鸢尾胸针。那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我心中永远的谜团。

“车祸，是最欲盖弥彰的谎言。”林楚的话在我耳边回响。我握紧胸针，心中愈发纠结。父母的死因，一直是我心中无法释怀的痛。而林楚的出现，仿佛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真相的门。

天色逐渐泛起青白的光，我出了门，驱车前往墓地。墓碑上都覆着一层薄薄的霜，有的墓碑已经开裂，更有甚者缺了棱角，蜘蛛肆意地扩张领地，冬天的积雪还未消融干净，混杂着秋天的落叶，一股莫名的感觉翻涌上来，这里不该是这样，但，我说不清。

我找到父母的墓，拂去碑上的霜，把一束鸢尾放在父亲的碑前，在母亲的碑前放了一瓶酒。“妈妈，你生前最喜欢喝酒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玩意儿，但是只要你喜欢就好。爸爸，这花是你最喜欢的，我选的是做的最好的一束。”

我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情感，转移了话题，告诉了他们昨天发生的事情。“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我想知道你们的死因，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掘墓人会想要推翻董事会。我，能这么做吗？”

我9岁时，父母出任务，十天没有见到人，没有一点消息。十天后来到我家的是父母的死讯，还有那枚鸢尾胸针。再之后，特调局安排我进了孤儿院，除了定期查看我的健康状况和学习情况外，我没有受到任何束缚。

我靠着母亲的墓碑叹了口气，起身想要离去，听见了脚步声，我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穿着二等员工工服的女孩，年龄和我差不多，但她的手上长满了薄茧，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缝处有极少量的机油，靴子上粘的黑色块状凝固体是沥青。左撇子，工业维护人员，三号车间，每周周四、周日为休息日，今天正好周四，暂时看来她应当不是被派来的人。

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她抬起头看向我，向我点头示意，我同样点头示以礼貌。

驱车离开五公里后我才反应过来一件事，这座墓园里埋的全是有贡献的一等员工，她是二等员工，证明她的父母都是二等员工，或者她的父母犯过重大错误，那么她来这里看谁呢？

反应过来我抓紧掉头回到墓园，看到她站在墓园的左侧的一块墓碑前，我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到她身边。

她回头看见了我：“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我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只是没有想到，还有人会来扫墓，冒昧问一下，你扫的是谁的墓？”

她沉默片刻，低声回答：“我的老师。她曾收养过我一段时间，后来……她被队员误杀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低下头，努力思考着安慰的话语：“抱歉，我……”

她摇了摇头，语气淡然：“没关系，你也不知道，不是吗？”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愧疚，提出送她一程。她没有拒绝，从容地答应了。

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除了引擎的轰鸣声，车内一片寂静。她到地方时，轻声说道：“我叫寻竹，感谢你送我到家。如果下次有缘见面，我请你吃饭。”

我点点头，目送她下车，心中却依旧萦绕着种种疑问。她的出现太过巧合，尤其是在我刚刚与林楚接触之后。我决定暂时不将这件事报告给何泠，而是自己暗中调查。

回到公寓后，我打开电脑，开始查阅关于“掘墓人”的资料。这个组织在雍禾的历史中几乎没有任何官方记录，仿佛从未存在过。然而，林楚提到她是“掘墓人第三号”，这意味着这个组织至少有三位核心成员。更让我在意的是，她提到我父亲的死亡真相和我母亲死亡背后的阴谋。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试图理清思绪。然而，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父母墓碑上的霜，以及寻竹站在墓前时那平静却略带哀伤的神情。她的老师被队员误杀，这背后是否也与“掘墓人”有关？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直身体，开始在特调局的内部数据库中搜索与“掘墓人”相关的蛛丝马迹。虽然官方记录几乎为零，但或许能从一些边缘案件中拼凑出线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逐渐泛白。我的眼睛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酸涩，但内心的疑惑却愈发强烈。林楚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而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真相的追寻，更是一场关于自我与命运的较量。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渐渐苏醒的城市。晨光中，街道上零星的行人开始忙碌起来，仿佛一切如常。然而，我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掘墓人”究竟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而我，又该如何选择？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鸢尾胸针，轻轻摩挲着它的边缘。或许，答案早已埋藏在某个角落，只等我揭开那层薄薄的面纱。

我转身回到电脑前，继续搜索。无论前方有多少未知与危险，我都必须找到真相。因为，这不仅是为了父母，也是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