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离去
谢道韫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大将军的威名，我等自然知晓。
不过，这中山公于我们而言，乃是目前平安返回彭城的保障，还望大将军理解。”
邓羌眉头紧锁，他知道谢道韫和谢玄不会轻易放弃符诜，而他也不能轻易放任他们离去。
双方陷入了僵持。
轰隆隆——
骤然间，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珠，顷刻落下。
谢玄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沉声道：“邓将军，我们的诚意已经表明。莫非信不过我陈郡谢氏？”
邓羌冷哼一声，目光如电：“嘿嘿，本候一口唾沫一个坑，向来说一不二。”
“两位啰嗦什么？”
谢玄:“……”
谢道韫面带愠怒。
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邓羌不明所以，看了过去，紧接着便听到杀猪一样的声音。
“将军饶命……”
符诜龇牙咧嘴求饶，顾宣策马前来，冷冷注视着邓羌等人道:“你以为是在同你商议吗？”
“要么放我们过去，要么他死！”
顾宣骨子里疯狂的一面再次显露
“你敢！！！”邓羌怒目而视，从未有人如此威胁过他。
此前他本想利用一番慕容垂，没成想最后关头，慕容垂不辞而别。
而这一路上，他一直在寻找解救机会。
奈何顾宣极为谨慎。
他也不是没想过不论死活，直接杀过去，即便真出了问题，将一切责任推给顾宣等人身上。
最后关头却是理智占据上风。
他们邓家昌盛数百年。
邓家先祖在东汉时期便是大将军、他的父亲邓始更是上蔡侯邓骘七代孙，他们一脉绝不能砸在他的手中。
他等羌更是一生戎马，战无不胜，未有败绩，堪称大秦第一名将，如今竟被名不见经传顾宣威胁。
哗哗哗！
倾盆大雨落下，久违的北方大地，迎来短暂的雨水降落。
啊——
“我的眼睛！！！！”
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看到符诜满脸是血，左眼沦为一个血洞。
而眼珠子却在顾宣手中，若是仔细查看，甚至微微跳动。
嘶嘶！
李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惊爆眼珠。
此人——
又何止是他？
不明真相的士卒忍不住低声喧哗。
谢玄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要知道这位可是天王符坚最宠爱的幼子，眼珠子就这么没了……
“顾宣……”谢道韫美眸睁大，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
“顾宣小儿！！！”邓羌目眦欲裂，额头青筋，双手紧紧握起，指甲盖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滑落。
他大吼一声，身子一个俯冲，便要朝着顾宣杀去。
顾宣的狠辣，超越了他的想象。
此子断不可留！
日后必定成为大秦心腹大患。
嗖！
顾宣顺手将手中眼珠丢给邓羌，后者立刻止步。
“你若是还想保住他另外一只眼睛，便识趣点，让你的手下让开！”
顾宣冷冷开口，顺便看向符诜道:
“中山公，看来你的分量不行啊，我顾宣不过是普通人，比不上中山公身份高贵，可惜，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说话间顾宣手指直接扣住另一只眼睛，作势就要下手。
“不要……”
“将军饶命！”
“邓羌，你想本殿下另一只眼睛也被挖吗？”
“退后，都给本殿下退后！”
“大秦天王乃是本殿下父皇，谁敢不退，本殿下要诛他九族……”
哗！！！
符诜一开口便表明身份。
遭了！
邓羌激灵灵打个冷颤，暗道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
原本跟随邓羌来的军士，都以为在追击敌人，没成想自家皇子在人家手中。
嘶！嘶！嘶！
在场士卒有一个算一个，神情变幻，倒吸一口凉气，脚下步伐止不住后退。
邓羌暴怒，脸上青白交错，他不敢赌，在他眼中顾宣就是一个疯子。
谁也不敢保证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邓羌没必要搭上个人前程，赌上整个邓氏一族。
天王符坚向来仁慈，但是，符诜受伤活着，和死去的符诜，这是两个性质。
周围的人看向顾宣，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悚，纷纷远离这个如同恶魔般疯狂的人。
符诜呼吸急促，眼神迷茫，身体不停地颤抖，他从未感到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顾宣微微一笑，周遭众人神情尽收眼底，沉声开口，言辞恳切道：
“邓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符诜殿下安危系将军一念之间。”
“如今我大晋已经大败，我等不过是残兵败将，所求者不过是回家与亲人团聚，希望大将军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行人离开。”
邓羌沉吟片刻，只能松口道：“好，我邓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阁下勿为难符诜殿下，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顾宣拱手致谢：“多谢大将军成全。”
呼——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谢道韫眸中闪着光芒。
“谢将军，事不宜迟，我等快些离开吧。”
“噢噢，好，好！”谢道韫下意识点头，眼眸落在顾宣身上，眸中尽是惊诧。
似第一次认识顾宣，想要将其剥开看透一般。
谢玄神情振奋，目光不时在顾宣、邓羌等人身上徘徊。
“顾大哥！”
“幢主！”
“……”
魏雒策马前来，高达、梁玉等人紧随其后，脸上尽是崇拜之色。
众人倒是没有说什么，虽然骇于顾宣的手段狠辣，但是认为本该如此。
顾宣带领众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谓是九死一生。
再者，战场上只论胜败。
弱者没有资格说话。
顾宣直接招呼众人，目光眺望彭城方向，沉声喝道:
“我们走！”
众人快马加鞭，向着彭城方向奔去。
前方关卡众多，秦军遮天蔽日，但是，众人心中再无担忧。
邓羌虽然心中憋屈，但又无可奈何，带领一众部下紧随其后，又不敢追的太近，又生怕落后太远。
众人身后有秦军追击，但顾宣的心依旧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原本乌云遮蔽，大雨倾盆。
此时很快再次露出阳光，众人策马奔腾，闷头赶路。
一路上，谢道韫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顾宣，今日之事，你当真不怕日后邓羌、符坚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