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我真不是朱慈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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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做汉献帝,还是汉光武帝?

“郁先生,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

黄得功将自己自高邮城外被赵林所救,到派遣亲兵往南京为其求官又听到流言的事情完整对自己的幕宾郁世迁说了一遍。

郁世迁听完并不急于表态,而是抚着自己的长须微皱眉头陷入了沉思。

这郁世迁原在罪督熊文灿身边做幕僚,崇祯十二年张献忠复叛,熊文灿论罪处斩,这郁世迁几经辗转流落到武人帐下。

好在黄得功对其十分信重,凡遇大事也都与他商议。

黄得功看出郁世迁正在沉思也不打扰,口中渴了想伸手去端茶杯想想又停住。

过了好一会儿,郁世迁才长吸一口气道:“空穴不来风,这流言未必就假啊。”

黄得功听他这开场白禁不住就坐直了身体。

“按侯爷所言,此子年纪轻轻却是自带贵气,与您初次见面,知晓侯爷身份后也是不卑不亢?”

黄得功道:“何止是不卑不亢,本侯甚至隐隐觉得他有些看不上我。”

郁世迁笑笑道:“侯爷多心了,这不过是富贵之人自然而然的行止,绝非有轻视之意。”

黄得功道:“那依郁先生的意思,赵林兄弟真的就是先帝太子了?”

郁世迁轻笑道:“侯爷之前不也是觉得,此人至少是个藩王嫡子吗?”

黄得功点点头:“按本侯之前所想,非但至少是个藩王嫡子,且还得是个大藩,那些普通宗室可没有这样的傲气。”

“不是傲气,是舍我其谁的王霸之气!”

郁世迁捋了捋胡须道:“侯爷错了,侯爷不了解我朝宗藩制度,想岔了也属实正常。”

黄得功往前探了探身子“哦?”了一声。

郁世迁继续道:“我朝宗室虽然待遇优渥,在地方上作威作福,但真讲起来,朝廷是防着他们的。”

“哦?”

“说白了,就是将他们放养在高墙大院的金银窝中,花天酒地可以,放浪形骸可以,诗词歌赋也可以,但是谈兵论政不可以。”郁世迁轻拍了一下膝盖道:“莫说是藩王子弟,哪怕是庶出皇子,或者说除了皇太子以外的所有皇子,予他们授课的大儒有一条铁律是绝不可碰的,那便是教授他们帝王之术,治国之道!”

“授课先生们投鼠忌器,通常便只教授一些风花雪月的柔软文章,这种环境下培养出来的人,俱是些眼高手低异想天开之辈,比起普通士子还要不如,是不可能有侯爷您说的那种气质的。”

黄得功喃喃道:“怎么听着就像大户人家里把庶子当猪养,防止争家产的样子……”

郁世迁哈哈大笑道:“看来侯爷也是明白的。”

黄得功皱了皱眉头道:“说到底这只是本侯的猜测,要不,郁先生也找个理由去那处偏院亲眼看看?”

郁世迁摇摇头道:“无需多此一举,身边有养出官威的年轻文官,有武艺高强的贴身护卫,甚至还有宦官假扮的管家,在下几乎是确定无疑了。”

“且依在下来看,其实是与不是都无关紧要,侯爷如何想才重要。”

黄得功心里一紧,微微往前凑了凑身子低声道:“郁先生是何意?”

郁世迁也将身体往黄得功跟前倾了倾,低声道:“侯爷,在下冒昧一问,若此人真是先帝太子,以先帝遗诏命您兵发南京护其登基,您可愿意?”

黄得功喉咙里一滚,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

郁世迁继续笑着问道:“侯爷,话出您口仅入我耳,天知地知,不必相瞒。”

黄得功眼角微微往外面瞥了一下,这才低声道:“先帝对黄某有恩。”

“但朝廷新定,外有强寇,我若居中造反,一个不慎就会葬送大明江山。”

“本侯也不愿做这大明的罪人。”

郁世迁点了点头。

黄得功继续道:“且今上即位于风雨飘摇之际,是得群臣拥戴,昭告天下的,即使要还政于先帝太子,也该是在今上百年之后……”

郁世迁笑了笑:“还政于先帝太子?这如何可能?”

“唯有你死我活而已。”

黄得功还想反驳一下,但也毫无底气,道:“史督师此前同本侯谈起过,说朝廷要派左懋第北上同清鞑结盟,其中有一要务,便是要寻回太子殿下和定王、永王。”

“这是朝野诸公一致的意思,今上恐怕就是不乐意也无法阻止。”

郁世迁哈哈大笑道:“官面上的文章罢了,大家都知道不会找回来的,且不说宋高宗不愿迎回二圣,单就我朝而言,哪个又不顾忌夺门之变?”

黄得功道:“那依郁先生的意思是?”

“将殿下大张旗鼓送往南京,是优渥厚待,还是寻机处死都交由陛下和朝廷诸公论断。”

“不可!不可!”黄得功连连摇头道:“且不说先帝恩情,单因他救本侯一命,本侯便不能行此忘恩负义之举!”

黄得功也下意识的感觉,殿下要是落在今上手里恐怕难得善终。

郁世迁笑着点了点头:“在下就知道依侯爷的心性是绝不会行此策的,因此在下还为侯爷备了一策。”

黄得功急道:“还有何策?”

“便是侯爷装作事事不知,仍旧将告身文凭给他,让他动身去江西驻地。”

“此后朝廷若有问起此人下落,侯爷坦然相告即可,若不问,便顺其自然。”

“其人生死均由天命,同侯爷无关。”

黄得功皱眉道:“这算什么?这不摆明着让他去死吗?”

“就不能想个法子,既不让陛下对本侯生隙,又能全了本侯对先帝和赵……和太子殿下的忠义?”

郁世迁笑着道:“侯爷,这样做对太子殿下来说,未必就是死局啊。”

“怎么说?”

“侯爷您想过没有,太子殿下为何不愿留在江北富饶稳固之地,偏偏要往两湖和江西去呢?”

黄得功皱着眉头想了想仍然不得要领,急道:“郁先生您就直说吧,本侯哪能想得透这些弯弯绕绕!”

“好好。”郁世迁微笑着道:“江北虽有侯爷庇护,但毕竟在朝廷有力掌控之下,但是侯爷您想想两湖和江西呢?”

“又让本侯想!”

“好好。”郁世迁接着道:“两湖有左良玉,此人兵强马壮但未参与拥立,朝廷虽也升了他的爵,但他在中枢却并无根基,朝廷也指挥不动此人,说直白些,比起江北四镇左良玉才是真正的藩镇。此人若想做曹阿满,太子殿下走投无路之时便也可做汉献帝。”

黄得功皱眉道:“那样的话,对国家便是一害。”

郁世迁又道:“再说太子殿下既然想到此处,又为何不直接投奔左良玉,再倚仗其大军顺流而下直取南京呢?因为太子殿下非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做任人摆布的傀儡,他真正想做的,是汉光武帝啊!”

“果然。”

黄得功瞬间念头通达,也不知该喜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