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盘根错节
“柯志翎。”
盛韵率先开口。
“盛姐。”
柯志翎将弓背到背上。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们上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三年前，在酆都军的训练靶场。”
“是。当时你还夸我有天赋呢。”柯志翎淡淡一笑。
“你现在为谁服务？”
“姐，和你差不多。”
“嗯。”
两边谜语了一阵之后，便不再过多寒暄。
“他这是……怎么了？”
白鸣收拾好心情从酒馆里走出来，满地的箭矢便映入眼帘。
“哦，你说汪识？”
柯志翎转过身向他解释：
“时间学派从此从阴曹的构造区被除去了。至于他的罪过，我相信地府的诗小姐会给他罗织一个最为合适的原因。”
还真是。
就诗采枫编排人的能力，那真是一点都不用操心。
“所以说，其实是内部倾轧？”
“我只是替人办事。”柯志翎不置可否，然后微微欠身。
“我可不可以将这次事件理解为，阴曹向地府的投名状？”
盛韵突然发问。
虽然他们三种学派的力量总是互相牵扯，但面对对地府的问题上，一直都是一条心的。
如今他们自己剪去一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态度的缓和。
“也有可能是战书。”江之维接话。
“我没法给二位答案。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忙！”江之维赶紧拦住他。
“怎么了？”
“和我喝一杯。很久没见你了，叙叙旧总行吧？”
“畜……额。”
柯志翎想骂他一句，但是看旁边还有二人，最后也没骂出嘴。
“江公子讨个清净，应该不屑和我们这些奔波个没完的人为伍。”
他嫌弃地赏江之维一个白眼。
“工作时间，不得饮酒。”
“那你帮我结一下酒钱好了。反正你都说了，我是个没工作的闲人，你帮扶一下好友也是应该的吧？”
说完他就一溜烟地逃跑了。
“我就说，江之维怎么会好心请我喝酒。”盛韵在一旁轻笑。
“……”柯志翎脸气的发紫，最后也没说什么。
“走吧，我帮你结。”
盛韵走上去拍了拍柯志翎的肩。
“你姐我呢，是个再大方不过的人，尤其是对朋友。”
待到柯志翎离开，这里就只剩下了白鸣盛韵二人和一片狼藉。
“地府的人呢，其实也没那么在乎死活？”
盛韵一脚踢开地上插着的箭矢，然后走回酒馆中扫出一张桌子。
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酒馆的老板也挺倒霉的，遇上你们这一帮顾客。”
白鸣讪讪地坐到她的对面。
“哎。别说‘你们’，而是‘我们’。”
盛韵用酒杯底指了指白鸣。
“你也干了。”
“啧。”
“还有，老板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惨。”
话说回来，这刚刚打的天地变色，白鸣居然没从这酒馆里见到除他们几个外的另外任何一个人。
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是营业场所吗？
白鸣四处张望一番，发现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影。
人影用宽大的帽檐遮住脸，正在若无其事地调酒。
这不是那个……
调酒师见白鸣注意到了自己，便放下手中的活计。
“咳。”
白鸣刚想出声，却被盛韵的咳嗽声打断。
“怎么了？”
“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盛韵不等白鸣反应，便起身将位置让给了那调酒师。
“不是初级见面了。”
调酒师自然地坐到他的对面，然后摘下自己的帽子。
“董衍。是这家酒馆的老板，也是董氏和地府方面接洽的线人。”
“董氏不是……”
白鸣想起诗采枫的话。
“是，也不是。诗小姐喜欢在话上说的满之又满，但实践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董衍无所谓地摆摆手。
“董氏并不参与两方的争端。明哲保身才是董氏的立足之基，露头的人会被剪除。”
“所以说，你想见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很直接。由我引导你去拿到阴曹地下的铸星之物是诗小姐安排我的工作，我已经完成；如今我以个人的身份，和你聊上几句。”
“我想让你去找到所有铸星之物。”
“嗯？”
“董氏已经在这地府蛰居了太久。无数辉煌和残败我们都已经见证过。我可以向你下一个非常清晰的判断：无论是现在的阴曹，还是现在的地府，都不足以带领大家走向正路。”
“你刚说过要明哲保身。”
“所以我才会找到你。铸星之物是很危险的东西，一般人只是触碰就会被散逸的能量所吞噬；而你不但能触发，甚至可以调动其中的力量。”
刚刚他激发春晓之雷的时候，董衍就在一旁看着。
另一个知道他力量的人是汪识，已经变成一棵野草了。
“我总要知道为什么。”
“一个希望。”
董衍的手上下翻腾，一杯饮料凭空而来。
“思绪如同流水。我表达不清楚的，就让它来告诉你。”
董衍将手中调配好的饮料递给他。
“知道你不喝酒，所以里面没有酒精。”
白鸣浅尝了一口。
一些水果和花的清香弥漫在口腔。
清甜的味道让他联想到初生的春天。
那种漫山遍野都是绿色嫩芽的场景仿佛就在他的眼前，而这些景色共同构筑的——
是希望。
地府这种阴森的地方，他品出的却是希望，真是不免有些讽刺。
“我话已经说到。我们都是这世界的一份子，其实有责任让他变得更好，无论过程中会碾过多少阻碍。”
董衍的表情很柔和，和当时他在审讯室时表现出的那副面貌完全不同。
有董炎的珠玉在前，白鸣不知道他究竟是真心实意地这么想，还是只是单纯地出于利用而表演。
“天色不早。”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白鸣一边思索，一边走出酒馆。
酒馆外的天依旧是一片绿蒙蒙的。
绿蒙蒙的天空之下，瘫坐了一个喝多了的人。
那人嘴里不断吐出一些泡沫，一边靠在墙上本能般往自己的嘴里倾倒空酒瓶。
“唉。”
白鸣准备把江之维搀扶起来。他刚凑过去伸出手，江之维便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做大势的奴隶。”
白鸣惊诧地望过去，江之维的眼神十分坚定，根本没有一点喝多了的样子。
“你决定的，就是对的。”
他借着身形的阻挡，又重新强调了一遍。
随后，他便又重新瘫倒在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