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微弱星火

爱其实很轻易，但也很难得。

轻易在于我们一个呼吸就能沉迷，难在将模糊朦胧的躁动延续下去。

于辽认为，’爱‘这个字本身就充斥着阶级和不平等的意味。

“你喜欢的人你得不到。”

这是于辽听过自己母亲对自己最可怕的诅咒。

她像个巫女，早就洞悉一切。

“所以，别想了。”

“乖乖相亲，你现在见的才是跟你合适的。”

合适的，大部分都是凑合的。

对于辽而言，一开始的相见抵触，就算最后能发展成日久生情，那也不过是认清形势之后屈就命运而已。

如果可以选，她更愿意一开始就是因为爱，接着也是因爱而走下去。

喜欢是心底开出的花朵，是夜空里闪烁的微暗星火，它在脑子里燃烧，在心海里绽放，它释放激素，那种情绪因子在身体里疯狂蔓延跳跃，那种情绪的刺激才是她想要的。

对经历过爱的人来说，爱是伟大的力量，它能将沉静的死海搅乱，它能让人变得更像人，而不是只知道性和吃饱的简单直立行走生物。

母亲告诉她：“你只能跟一个阶级的人恋爱结婚，奢望不可能的人那是自不量力，是蠢，是笨，是不知所谓。”

但思想无法控制，于辽觉得，如果没有爱就要她走入婚姻，对她而言是炼狱，无法冲破的牢笼，一辈子的悲哀。

于辽爱上了一个人，一个社会地位远高于自己的男人。尽管很讨厌这世界三六九等的阶级分明，但社会资源流向和地位进化史还是如此演变了，事实如此，谁都没法改变。

她想，就算地球大爆炸，几亿年的光景后一定依旧还是这样，一个种群里资源分散，有强有弱，这就是基因里写好的生存法则，是生物圈层和谐共处的社会规则，无法更改了。

这世上不会有绝对的公平，但我们可以争取相对公平，那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于辽一直遵守着这一法则，为着微弱的社会资源而努力工作，她活着已经受够了委屈，爱是她唯一不肯妥协的。

“不吃饭我会死，所以工作上受尽委屈我也不敢离开。但爱不是。”

“爱是我的精神食粮，我可以不用得到他，我也会因为自己的爱是发自内心的而快乐。而不是别人逼迫着我，强行地让我去爱，甚至于鄙弃我的爱，认为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冠冕堂皇地说着人只要繁衍就会产生爱......”

傻怎么了？笨怎么了？

飞蛾扑火又怎么样，爱就爱了。

即使爱一个人令自己自卑，但也滋养无数欢喜，想一想，不亏。

于辽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的场景，但想象终究与现实无关。

当一粒尘土爱上了天上的皎月，好像爱也没有那么容易说出口。

因为喜欢，所以问心有愧。

所以会躲开他看过来的目光，会余光碰到他的脸就闹大红脸，一说话就结巴，站在一起都会脚打颤……

但知道他有喜欢的女人时，于辽还是躲得远远的。

“如果我不可能得到他的爱，我也不会干出打扰他的事，我的道德底线就在于知道你心有所属后，默默退后，隐藏爱意，不造成他的负担。”

所以她想了想，好像她也没干什么坏事。

她只是没有结婚而已。

她也有过喜欢的人，只是运气不好。

她胸口的星火尽管微弱，但依旧闪烁温热，她从来都知道怎么去爱，只是爱与不爱都是太主观的东西，威逼不来，强迫不来。

于辽也会觉得难过，爱上不爱自己的人，还固执地爱下去，实在是痛苦。但她在尽力走出来，学会燃烧自己的同时也温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