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献祭
虽然酒对江漪的吸引力不大，但他还是很喜欢这家的驴肉火烧的。入口的感受是嫩。肉质烤得很烂，用筷子一拨就能从大骨上剥离，表面一层酥皮被烤的焦脆，上面撒了不知是孜然还是什么香料，一口咬下去，焦香四溢，鲜滑的肉汁也散溢出来，每一丝纤维都吸收了足够的香料，既有肉香的浓郁，又有微微的鲜香，层次分明。
十几碗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曹叔此时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他再次问江漪：“你跟我打听什么？我们罗睺的事？”
罗睺？刚才，江漪就听他们说过这个词，他们的宗门似乎叫罗睺。这个词，似乎在哪听过？
......
一直在旁的老楚此刻终于站出来，用仅有的独臂拍了拍曹叔的肩膀：“哎曹瑾，人家年轻人貌不惊人，却是海量，你喝不过人家，就回屋里歇着吧！”
曹叔的脸上已经浮上了酒醉后的红晕，他胡乱扒拉着，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愿......愿赌服输！我输给他的！”说着，还往嘴里塞驴肉火烧。
江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题，明明自己已经控制住了酒水不进脾脏，甚至没有进胃里，按理说应该与正常无异，但此刻江漪却感觉有些眩晕......怎么回事？江漪的目光移到了驴肉火烧上面可疑的香料上，此刻曹叔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就在这时，江漪注意到老楚的目光正斜睨着他，江漪大惊，刚要有准备动作，老楚的手掌就已经抓了过来，那双手掌似乎有什么磁力一般，把江漪牢牢吸附住，体内似乎有什么在不断流失，身体也像被下了定身术一样被禁锢住，完全无法挣脱。
江漪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咽喉里挤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老楚面无表情，转头看了一眼已经醉倒在地的曹叔，缓缓开口道：“他输给你的赌注，我来替你解答吧，也让你走得安心一些。我们的宗主，龙君翎，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一般人无法作为她的容器，只有你，这不死不灭的身体，才是最好的容器。而且，拥有诸多权能的她，恰好缺少了你这能力，你叫她小翎，叫得这么亲密，把你的身体奉献给她，难道你不乐意了吗？”
龙君翎......这威武霸气而又中二得像热血小说里的名字，在江漪看来莫名有些喜感。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一句话，他感到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似乎什么黑色的像雾气一样的东西从自己的眼眶中飞散而出，终于失去了意识。
江漪又想起了她的徐翎老师，那张和龙君翎别无二致的脸。自己临死前看到的，听到的那一声“江漪”的情景，只要闭上眼，就能立刻浮现在眼前。她为自己死了一次，自己在这个世界，也算是还给她了吧。
我们......两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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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漪又看到了那片战场，叠嶂尸骨，如渊血海。只见星月漫天，雾霭重重。黄色的天光穿过雾色，包裹住了江漪。那黄色的光芒说不出的诡异，隐隐似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其中孕育。
江漪本能地后退，想要逃离那片光晕。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他下意识转身奔逃，逐渐脱离了那片光芒的范围。周围的景色迅速变幻，原本堆积如山的尸骨和血海在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平坦世界。大地是一片灰白色的荒芜，没有山川，没有河流，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天空也是一片死寂的灰白，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只有无尽的空旷。江漪站在这片荒芜的中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他的脚步在灰白色的土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但很快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抹平。他试图呼喊，但声音像是被这片世界吞噬，连一丝回音都没有。他开始向前走，试图寻找一个方向，但无论他怎么走，四周的景色始终如一。这片世界仿佛没有尽头，也没有边界。他的心中涌起一种更加强烈的不安。无数念头涌入脑海。徐翎、晏玉环、曹叔、潘启航......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头脑中飘荡，纷繁而杂乱。就在他的精神濒临崩溃时，他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昏暗。江漪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冰冷潮湿的石板地上，四周是厚厚的石墙，头顶透着微弱的光线。他试图站起身，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像是被抽走了力量，虚弱不堪。他不得不重新坐下，缓了一会儿，才环顾四周。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牢房之中。牢房里弥漫着一股霉味，角落里堆着一些稻草，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人打扫过。
江漪有点困惑，自己不是献祭给了龙君翎吗？难道这里又是一场梦中？但真实的冰冷和眩晕又将他拉回现实。难道自己被救下来了？但又为什么在监牢里？
江漪没有大声喊人，而是试起了牢房铁门的栅栏间隙，但很遗憾，穿不过去。江漪想到了自己的能力，如果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切成碎块从栅栏里塞出去，然后再依靠自我复原拼接起来呢？江漪研究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感觉不太现实。他既没有勇气面对断肢的疼痛，也没有合适的工具来给自己分割，于是也就作罢了。
但江漪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并不是真的无敌了，比如今天发生的，如果真的被夺舍了，那岂不是真的就和死了一样吗？
江漪又想起了龙君翎的事，老楚说过，暂时没有好的容器，只有江漪的不死之身能容纳那么庞杂的力量，一般人都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爆体而亡，那么，难道就让她的这一丝神识消散吗？现在甚至不知道她被封印在何方。或许，这一缕神识就是她最后获救的希望，江漪又怎么忍心亲手将它掐灭？
正思索间，牢房内传来一声响，吱呀一声，似是开门的声音。江漪趴到栅栏上一看，来人竟是晏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