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哈哈哈哈！”
看着这马的模样，贾瑁又是一阵大笑。
他摇晃着起身，正想去解马屁股上的褡裢，取两个豆饼来喂马，可抬腿欲走间，竟是发现腿好似千斤重。
见这情况，贾瑁心知他这是脱力了。
如此，贾瑁便一屁股坐在马身上，抓起地上一团雪，便塞进嘴里。
雪团进嘴，让干涸的口腔得到了些许滋润。
贾瑁又是一咳，随后呼唤着，让众骑卒围拢。
骑卒奔行一夜，同样也是疲惫不堪。
花了差不多盏茶功夫，众人这才将马牵到一起，随后人也聚拢在贾瑁身前。
一夜冲杀，骑卒失散众多，现点名下来，竟只余四百一十七骑。
看着众人灰头土脸，面上似也有些郁郁之色，贾瑁一拍手，引起众骑注意后便是一阵大笑。
他伸手指天道：“诸位为何沮丧，且听我一言。”
“战国时齐国有名将田单，曾以火牛阵大破燕军，留名史册。如今我等出关北上，一把火，烧尽鞑靼少说二十年国运，如此，可称英雄！”
“百年过后，诸多人杰皆化为一抔黄土，但是尔等名字，定随这一场大火流传千古！”
贾瑁两句话，便使士气一振。
他心里清楚，他们一路追赶牛羊至此，早已经迷失了路途。
茫茫大雪原上，纵使老马亦难识途。
众人心力交瘁间，若是士气再受打击，那可当真要葬身雪地了。
贾瑁心知所谓振奋士气，话语其实并无太大作用，如此，等着两句话说出，众人有了些许心力，便又一指不远处的牛羊，笑道：
“我腹中空空，谁能与我杀牛羊吃肉！”
“待吃饱喝足，我便领诸位冲杀回去，这些许风雪，如何挡我大乾军威！”
很多时候，主将骄狂，所率部下便士气不散。
君不见汉末曹孟德，赤壁之战大败而归，一路狼狈，若不是那三声狂笑，再加上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怕也不容易走回许都。
听着贾瑁还有心回头冲杀，他面前骑卒又再振了三分士气。
如此，贾瑁话音刚落不久，便有十数人起身，弯弓射箭间，一连射死十几头牛羊。
贾瑁缓了会，这会身上也有了些劲。
他起身拔剑，随后来到一头被射翻的牛面前，一剑便斩下牛头。
贾瑁力大，抓着牛后腿便在雪地上给牛开膛破肚。
贾瑁一边动手，一边笑道：“如这牛肉，往日在京城，一斤便要八十大钱，现如今，我等却是随心所吃。”
“快捡些柴火，我与你们烤肉。”
不大功夫，几个骑卒从雪地拖来一节树干。
树干有些潮湿，好在骑卒中还有人留有火把。
原上风大，贾瑁便又吩咐人手挖雪。
贾瑁按照后世行军灶的办法，待刨了两个个避风的大坑，再联通中间后，便以火折子点火，随后生起火来。
有了明火，贾瑁便开始烤柴。
这一烤便又是一炷香功夫，等着有了干柴，这才烤起牛肉。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两个时辰。
贾瑁同骑卒们一道，将刚才射杀的牛羊吃了个一干二净，再又烧雪化水，各自喝了几口，便伺候起马匹。
一夜疾驰，人都受不了更何况畜生。
贾瑁吩咐人给马匹喂热水，待马恢复体力，又给吃了些豆饼。
一番忙活，众人也忘记了恐惧。
正当贾瑁想着，要不推演一番，看回程路该如何走时，天上乌云散开，竟是出现了太阳。
见这情况，贾瑁忙立棍以辨方位。
现是冬天，太阳在南。
贾瑁又心里估算此刻是何时辰，再三测算后，这才定好了方位。
未免出意外，他故作喝水，以立棍定的方位为根据，又暗自推演了一番。
他这一推演，便得到确切方位，心里又安稳了些。
原上雪厚，白茫茫一片，贾瑁担忧路上走偏，又唤来众人，要他们每人去寻三五长棍，在棍头上裹缠红布，随行带着。
等着一切准备妥当，贾瑁便牵马领兵，往南边走去。
他们一路踏雪而行，每走千余步，贾瑁便吩咐立一长棍，棍头上裹缠有红布，在雪地格外醒目，每走三千步，贾瑁便以千里镜往后观望，再连点成线，及时纠正路线。
他们过来时，是追着羊群一夜疾驰，回去时候人困马乏，便行走的慢。
这般走走停停，一路上又收拢了些冲杀时候掉队的骑卒，等到入夜时分，贾瑁身后已有八百余人。
看着天色已晚，贾瑁便想寻个安稳处歇息，他从千里镜中左右搜寻，这一看，便寻到了两处熟悉的地方。
“路走了一半了！”
贾瑁忙将这事说与左右，得到这个消息，众人又是一阵欢腾。
夜里天黑，纵使有千里镜，也难以看到雪地中的长棍。
如此，贾瑁便寻了个避风处，吩咐众人生火歇息，等到天明，再行上路。
一夜休整，众人已不复昨日景象。
等着早起吃了些东西，贾瑁领头，同身后骑卒说说笑笑，脚步在不经意间，竟是快了三分。
他们天亮便起身赶路，等着走了约摸三个时辰，贾瑁在千里镜里，已经能看到前天夜里他们的杰作。
他在千里镜中看到，四处皆是雪白，唯独三里外的一个盆地，漆黑一片。
那天整齐有序的毡帐群，如今只剩下稀疏几个，那最大的毡帐，此刻已然坍塌，许是那夜被牲畜踏的。
鞑靼以老带幼，在血与泥中，搜寻着能吃的东西。
贾瑁看着，耳中似乎听到哭泣，鼻尖也闻见了些许焦糊。
“两日风雪，都不曾吹散吗？不知多少鞑靼人，葬身在火海之中！”
“非我族类，各为其主！”
贾瑁暗自感慨，随后收起怜悯，决定转道而行。
他一把火烧光了鞑靼的存粮，这般灭族之举动，只怕鞑靼已经恨他入骨。
该干的都干了，他贾瑁也没有在苦主面前夸功的喜好，现安稳回到大乾，才是他如今该干的事。
就在贾瑁决定转道之时，一早被他派遣出去几队斥候突然拍马而来，口中急道：
“大人，后面有鞑靼骑马围堵！”
“大人，我部左侧发现鞑靼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