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特立独行
从顺天府出兵，如果不考虑在边关调兵的话，通常来说不会经过大宁。
比如今年出塞北征的丘福，他所带领的十万大军就是从顺天府出发，向北直达开平卫，然后从开平卫出塞，最终过迤都抵达胪朐河。
这条路线有个好处，那就是只需要担心鞑靼一个敌人，不过也有坏处，那就是存在被鞑靼包夹伏击的可能。
而朱瞻坺则是从顺天府出发，向东北而行，先抵达大宁卫，然后从大宁卫向北出塞，要先过潢河，然后才能抵达胪朐河。
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朱瞻坺走这条路线并没有什么好处，还多了被鞑靼和兀良哈三卫两面夹击的可能。
什么？你说兀良哈三卫是大明羁縻统治的卫所，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伏击大明藩王的世子？
别闹了，兀良哈三卫最后一次朝贡大明是在永乐元年，当时朱棣册封了哈儿歹为都指挥同知，掌朵颜卫事；安出及土不申俱为都指挥佥事，掌福余卫事；忽剌班胡为都指挥佥事，掌泰宁卫事。
然而，待到次年，多言三卫就相继叛离大明。
所以，虽然兀良哈三卫不一定有那个胆子去伏击一个大明藩王的世子，但就情势来说，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反倒是成了灯下黑，朱瞻坺要的就是这份出人意料的效果。
“世子殿下！”
坐在马背上的朱瞻坺正想着此番北上的各种可能，但却被一道高喊声给打断了思路。
转头看过去，只见他自己的贴身护卫朱明正骑着马飞驰而来。
没错，作为赵王的长子，且以后大概率会被封为世子的朱瞻坺，也是有自己的护卫的，且还是在七岁那年就来到他身边与他一起长大的。
是朱瞻坺鲜少信得过的人之一。
不过，朱瞻坺还没说话，朱高燧派来保护朱瞻坺的朱承就率先一步拦住了朱明，然后在朱明那略有不情愿的目光中接过了其手中的信，转身转交给了朱瞻坺。
只要不是在府内，就算是贴身护卫，想要接近朱高燧也需要经过检查，这是朱承一直以来的习惯，而如今他将这份习惯给带到了朱瞻坺这里。
“世子殿下。”朱承用双手将信呈到了朱瞻坺面前，神情恭敬。
朱瞻坺并没有介意朱承的行为，因为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父亲定下来的规矩。
“嗯，继续前进。”
看过了信，朱瞻坺将信又塞回了信封中，再将信封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才将信交给了朱承。
朱承双手接过，微微退后，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火折子，将信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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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朱瞻坺觉得是最无聊也最累人的。
行军并不只是简单的前进，在关内倒还好，出了关外，所有人就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仅要跟上行军的速度，还要时刻注意周遭情况。
的确是有斥候先大军一步去刺探前方情况是没错，但斥候也不是万能的。
哪怕是在夜晚，这种警戒也不能有丝毫的松弛。
说句夸张的，就算是睡觉也得睁一只眼睛。
“世子殿下。”
深夜，朱瞻坺突然感觉身体被摇动，皱着眉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朱明和朱承的脸。
“来了？”朱瞻坺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来。
“是的。”朱承微微点头，面色严峻。
“不过，目前尚不能确定来人到底是什么人，只是从衣着上来看是草原上的人，至于他们到底归属于哪个势力还尚未可知。”
“暂时按照计划进行，若有变故，随机应变。”朱瞻坺起身穿衣，同时对朱承朱明下达了命令。
……
明军大营外十里处。
其实正常来说，无论是两军交战还是偷袭伏击，无声无息地接近到这个距离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为如果被敌人摸到了这个距离，那其实就等于是在宣告失败了。
不过，这次不太一样，因为明军并非是没有发现敌人，而是选择了暂时放敌人进来。
但这显然不是眼下这群人能知道的。
“能行吗？”感受着一片寂静的氛围，脱儿火察心中惴惴。
“虽说这次明廷来的是个毛还未退干净的毛头小子，但既然是藩王之子，所受到的教育应该不差，怎么会让我们无声无息地摸到这种位置？”
“不然呢？”哈儿歹为一脸的不屑。
“难不成你认为这个毛头小子还在玩诱敌深入那一套不成？”
“咱们且先不说他会不会玩儿这些，就算是会，他有经验吗？他敢这么玩儿吗？就算是他敢，明廷皇帝不还派了成国公的儿子随军吗？”
“你觉得成国公的儿子会让他这么玩儿？”
“那会不会是……”之前还好，但听了哈儿歹为的话，脱儿火察心中猛地一突。
“成国公的儿子教他这么做的？”
……
能成为一个部族的首领，不管是多么小的部族，都说明这个人是有能力的。
听脱儿火察这么一说，哈儿歹为也感觉有些不太对。
他们可以轻视朱瞻坺，可以轻视朱勇，但不可以同时轻视朱瞻坺和朱勇二人。
无论是朱瞻坺还是朱勇，都是朱棣派出来的，如果他们二人都是草包，那岂不是在说朱棣识人不明？
如果朱棣真的是这么老眼昏花的一个人，那他又是怎么将草原的三股势力压制到如今这种地步的？
“我们撤！”哈儿歹为面色阴沉，他自然知道自己是被人给忽悠了。
“这份大礼我们兀良哈不要了，就让给翁牛特和乌齐叶特了！”
兀良哈，是蒙古人对朵颜卫的称呼，同样的，翁牛特是蒙古人对泰宁卫的称呼，乌齐叶特是蒙古人对福余卫的称呼。
也就是说，这次的伏击，并不只有眼下的这一拨人。
而事实也证明了，有一个能够看得清局势的首领是有多么的重要。
……
明军大营。
“启禀世子殿下！朵颜卫的人撤了！”
朱承的语气仍旧和平日里一样毫无波动，但其紧皱的眉头却说明了此时他的心情并不好。
“撤了就撤了。”朱瞻坺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兀良哈三卫到底是经过我们大明册封的，虽然他们叛逃了，但想来朝中还是有不少人会为了所谓的大局替他们说话。”
“烧了福余和泰宁两卫超过两千人，其中更是有泰宁卫指挥阿扎失里和福余卫的指挥佥事安出及土不申俱……”
“想来，这个烂摊子也足够我们收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