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孤注一掷的老人
马车还没到齐王府，就停了下来。
“殿下，一群金吾卫拦住了前面的路。”
南霁云来到车窗前，向李璿汇报道。
金吾卫？
李璿微微有些错愕，很快就回过神来道：“问问他们何意？”
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没到宵禁的时辰。
那名金吾卫旅帅走了过来，来到车窗前道：“齐王殿下，李相邀约。”
李林甫？
他不是病危了吗？
稍微衡量一番之后，李璿便放下了窗帘道：“前面带路。”
马车，在王府亲卫的保护下，金吾卫的引领下，停在了一间酒肆门前。
“你们在此等候。”
李璿腰挎宝剑，对南霁云等人吩咐道。
然后便走进了酒肆之中，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
刚推开酒肆的大门，就听到里面响起一阵咳嗽之音。
来到室内，果然见李林甫脸色苍白的坐在那里。
“右相不在府中养病，专门到此等候本王，意欲何为？”
李璿坐了下来，看着奄奄一息的李林甫，直言道。
“咳咳，咳咳咳咳！”
“我命不久矣，不来的话，估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林甫用丝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显然已是病入膏肓。
“右相上次交善本王，就是为了这一刻？”
李璿也不傻，很快就想到了李林甫结下的善因。
“殿下很聪慧。”
李林甫点了点头，直接坦然承认道。
“上一次，本王的确承了右相之情。”
“但这一切都是右相心甘情愿，并非本王托付。”
“所以，如果右相想要挟恩图报，本王未必会答应。”
李璿并不想陷入被动，直接反客为主道。
“这是自然。”
“我并不会挟恩图报，上一次仅仅是释放一份善意。”
“今日前来，只是为了与殿下做一个交易。”
李林甫并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明确表示道。
“交易？”
“右相想做什么交易？”
李璿心中隐隐已有了猜测，但还是疑问道。
“殿下眼下最缺什么？”
李林甫意有所指，反问道。
“本王作为亲王，食封两千户，衣食无忧，富贵荣华，能缺什么？”
李璿哈哈一笑，反驳道。
“我做了近二十年宰相，把持朝政十几年，对钱财虽不甚看重。”
“但钱随势来，多年积累之下，也算有一大笔可观的财富。”
“帛庄粮铺，航泊矿山等隐密私产，也有不少。”
“只要殿下点个头，这些全都赠于殿下。”
李林甫姿态放的很低，亲自给李璿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道。
“杨国忠拒绝了？”
李璿接过酒杯，并没有拂了李林甫的面子，话锋一转道。
“殿下聪慧。”
“我已时日无多，深知再也斗不过他。”
“本想散尽家财，化干戈为玉帛，为家人谋条生路。”
李林甫坦然承认了，神色有些沮丧道。
“右相一死，这些东西还是会落在他手中。”
“杨国忠的心胸可不大，只怕就算右相死了以后，也会被鞭尸掘坟泄恨。”
李璿放下酒杯，看着李林甫意味深长道。
“所以，我才会来见殿下。”
“不求家人高官厚禄，风光无限。”
“只求家人安然无恙，平凡度日。”
李林甫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跪下拜求。
但却发现身子无法动弹，见李璿已经身姿挺拔，一只大手直接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本王与右相不过泛泛之交，何必为了些许钱财，得罪他杨国忠？”
李璿看着李林甫，虽然很心动，但还是婉拒道。
诚如杨玉环所言，杨国忠与自己，乃天然盟友。
至少眼下，还不是成为敌人的时候。
“宝钱七百余万贯，再加上那些资产，至少有一两千万贯宝钱。”
“殿下，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李林甫有些错愕，难道自己的情报错了？
不是说，这齐王非常缺钱吗？
正在暗中，大肆敛财，可惜收效甚微。
那杨国忠之所以拒绝，一是因为杨家本身就财大气粗。
再加上，齐王说的很对。
自己死了，这些家财也一样守不住，全都会被杨国忠吞下。
“多……多少？”
李璿手中的酒杯，直接被捏碎了。
“宝钱，七百余万贯。”
“若是将所有产业变卖，最少得宝钱一两千万贯。”
李林甫见李璿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国忠祸国殃民，欺压忠良，寡人势与此贼不两立。”
“右相放心，您的家人，以后就是寡人的家人。”
“谁想残害寡人的家人，本王亲手斩了他的狗头。”
李璿深吸了一口气，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没办法，这给的实在太多了啊？
一两千万贯什么概念？
晚期的大唐，一年全国税赋，也就差不多这个数。
安史之乱前，可能比这个数字要高，但也绝对高不到哪里去。
有了这些钱，五千挑粪夫算什么？
不过洒洒水啦！
“殿下真乃性情中人。”
李林甫见李璿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自己临死前，能够给家人找一座靠山，余愿足矣。
虽然这座靠山，可能不太靠谱。
但短时间内，应该能保家人无虞。
“让右相见笑了，小王天性纯良，岂能坐视奸佞之徒，欺压忠良之后乎？”
李璿虚怀若谷，看着李林甫，越看越喜欢。
之前对李林甫种种成见与不满，这一刻，也消失的无影无形。
什么大奸臣，大权臣？
这明明就是本王的大财神，谁敢挑拨离间，本王绝不答应。
“殿下如果还有其它需要，我这把老骨头，还有那么一点人脉与力量，或许可以再助一臂之力。”
李林甫把心一横，十分果决的将宝，全部压在了李璿身上。
既然决定舍弃一切一博，那自然要全力以赴。
齐王越是强大，自己的家人就越安全。
“右相，就不怕小王失信？”
看着李林甫决然的样子，李璿对于这个老人的魄力，还是十分钦佩。
若是抛开好坏不论，他身上的确有着非常多的闪光点。
但，政治无好坏，人心有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