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鲜卑大营
张骞凿空，苏武牧羊。
俩人都是汉朝英雄没有错，但不能阻止外族人对二者的敬佩，匈奴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这些故事，本就发生在匈奴，对于二者，匈奴人比汉朝人接触更为密切，或者说是俩人所遭受的苦难。
右校王者，何足效哉。
鲜卑大营外。
卜先策马小驱，手中持着节杖，一左一右跟着两名甲士，朝着鲜卑大营正门越来越近。
“来者止步，尔等何来？”
大营右侧箭楼上，姬澹眉头紧皱，三人一副装扮明显是汉军，不过让他更为惊讶的，还是中间青年手中拿着的东西。
由于距离的远近，虽然看不清为何物，却一点不影响他判断，尤其上面挂着一个随风摆动的东西。
节杖。
姬澹脑海中瞬间冒出两个字，说起这个东西，天下百姓给其起了个非常亲切的名称，叫做竹竿狗尾。
卜先抓着缰绳拱手，笑着说道：“将军容禀，我家大将军命在下拜会西部大人，烦劳通报。”
姬澹闻言抱拳，对着卜先说道：“尊使稍待。”
“多谢。”
姬澹转身下了箭楼，无奈摇摇头，司马家天下已经烂在了骨子里，刘渊目前没有称皇帝，都用上天子节杖了。
不过想想也是，离石城祥瑞他们有所耳闻，称帝对于刘渊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卜先在外等了没有一会，营门前的吊桥缓缓落下，大营内跑出来一队甲士，列队在两边。
卜先驱马上前，迎面而来的是名中年文吏，正是卫操。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汉军既然派来了使者，他们心中就是再愤恨，面子上总归要过的去。
“在下卫操，忝为西部大人麾下辅臣，见过尊使。”卫操笑着上前，抱拳说道。
“不敢。”
卜先下马拱手，继而说道：“在下姓卜，单字先。”
卫操淡然一笑，心中却微微一惊，来人居然是匈奴贵族，随即按下心中所想，逐领着卜先前往中军大帐。
大帐之中，拓跋猗迤端坐首位，下方两侧坐满了将佐僚吏，刘和这个时候派使者前来，其意不言而喻。
无非是讲和，昨天晚上他和卫操曾商议过刘和下一步动作，其中讲和的可能性最大。
便如卫操说的，今天这场局面，两方都不能再耗下去，也不可能再发动任何一场战役，尤其是对于他们而言。
纵使心再不甘，能如何？
他们现在人数上虽比汉军多，人家也不差，有了铁弗部和呼延部加入，精骑两万余不说，汉军又没有粮草之忧。
思量期间，拓跋猗迤听见帐外一阵脚步，抬头一看，卫操领着汉军使者走了进来。
卜先走到首座七步远驻足，不卑不亢说道：“汉使卜先，见过中部大人。”
“好胆，既为使臣，见到我主为何不跪？”右侧中年大汉一拍桌案，怒不可遏道。
大鲜卑纵横草原百年，还没有遭受过昨夜那场大败，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卜先斜了大汉一眼，蔑视一笑道：“上国天使，焉能跪小邦之主。”
“大胆！”
“狂妄！”
“找死！”
卜先神情加语气，瞬间点燃了在场众人的火气，一个个怒目圆睁，好似就等着拓跋猗迤下令，立刻扑上去生吞活剥。
“何谈上国，本是妄自称尊。”拓跋猗迤露出一抹浅笑，颇有一丝嘲讽之味。
“大王身为王公，怎能出此大谬之语？”卜先平视了拓跋猗迤一眼，说道。
“噢？”
拓跋猗迤轻吟一声，旋即问道：“尊使难道有何见解不成？”
卜先摇摇头说道：“大王高看外臣了，臣哪有什么见解，不过臣从小听说过一件事，不知大王愿不愿意听？”
拓跋猗迤抬抬手，说道：“尊使有事讲来？”
卜先若有所思说道：“外臣常常听说，身为王侯的人，都是天生贵胄，好比兄弟一般，没有听说过兄弟之间还有互相落下面子的。
外臣有一问请教大王，这样的兄弟之间，大兄看不起二弟，二弟又看不起大兄，岂不是如同泼妇骂街，在别人看来徒增笑话，倒是有失了两者天生贵胄的身份。”
拓跋猗迤怔怔看了卜先半晌，这样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其大概的意思就是，自己和刘渊都身为王侯，你看不起汉王，如同看不起自己。
拓跋猗迤满脸歉意，拱了拱手道：“受教了，尊使见谅。”
“外臣岂敢。”
拓跋猗迤开口又道：“尊使此来，不知是奉了什么命令？”
卜先一脸平静说道：“我家大将军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再作杀戮之举，意与大王明日会晤，商议议和一事，不知大王可愿如约否？”
说着，卜先从一旁甲士盘子中取出帛书：“此乃我大将军要外臣转交的和书，大王若是答应，请予以批阅，若是不答应，外臣悉听尊便。”
帐内将军们交头接耳，汉军派来使者，他们还以为是来下战书，没有想到居然是来请和。
当然，一脸平和之人也不是没有，如今打下去谁也讨不找好。
卫操将帛书转递给拓跋猗迤，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官面话，只有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大概意思是让拓跋猗迤好好想想这个建议。
拓跋猗迤将帛书放在桌案，说道：“此事乃是大事，本王要商议一番再作定夺，不过…”
说着，拓跋猗迤话锋一转又道：“既然你家大将军诚心相邀，烦请尊使回去转达，本王明日可如约而至。”
议和再怎么想答应，此时却不合时宜，一来他的确是要找人商议，无非是要怎么谈条件，二来便是要派出使者去给刘和回话。
然后两方使者敲定日期，他和刘和才能见面，礼节非常麻烦。
“既然如此，外臣便告退了。”卜先郑重一礼，说道。
拓跋猗迤站起身子道：“德元，替我送尊使。”
卫操听到拓跋猗迤的话，缓缓拾起身子，两人并肩而行出了大帐。
“在下听闻德元兄是代郡人士。”卜先边走边说道。
卜先想起临行前刘和特意叮嘱他的话，如果能遇到卫操此人，可以提前将一些条件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