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把谁卖了？
“哥哥，纪家在广陵郡，在扬州口碑都不错，常救济郡里的难民，乞丐。纪老太爷虽已致仕，但在朝为官的纪家人，颇多。”
“再好的人家也会有蛀虫，纪家，哼！而且咱们只是小惩大诫。爹说，没人主持公道时，以牙还牙是唯一出路。”
“那万一最后，被形势逼着不得不杀人呢？”
“不怕，哥哥在，护着你，你先去城隍庙歇息。”
晌午，少年带着一个大肚汉，身后跟着四个小厮，一起走进城隍庙，药钩吻端坐在城隍老爷的膝盖上打坐。
大肚汉精明的双眼滴溜溜转了一圈，诧异道：“就是他？值五两银子？你让老爷我买个城隍老爷的亲闺女回去，是供着还是养着？”
“那，那三两，不能再少了。”少年乞丐跺脚。
大肚汉子摆手，身后的四个小厮动了，围着打坐的药钩吻，刚才站的远，还以为是这女娃胖，近了才发现，那不是胖，是皮肉发涨，好像……好像……哦！
死人在水里泡了几天的颜色，气味。
四小厮脚步迟疑不敢上前。
药钩吻睁开眼睛站起身，从城隍老爷的膝盖上蹦到地上，走到大肚汉子面前，几个小厮在后面跟着，反而像她的奴才。
大肚汉眨眼，他的双膝怎么有一种使劲要拜城隍老爷的冲动。
药钩吻勾唇，果然要人多势众才有排场，仰着头问大肚汉：“他把我卖给你？你要买我？”
大肚汉眼皮颤抖，他确定他看得非常清楚，这女娃，不，女尸，在水里至少泡了七天，是诈尸了？
这尸味，对于他做牙子的来说，他绝对不会出错。
药钩吻伸展双臂打量自己：“我在东海海底泡了整整三天三夜，刚上岸不久，海水味要大些，所以尸味比较冲鼻，不像在淡水里泡着。”
大肚汉双腿打颤，他，没有看错，女娃的脖子下面那么明显的淤痕印迹，那宽度，是腰带，是腰带所致。
大肚汉快速回忆他手上的人命案，是诈尸来寻他复仇么？他从不用身上之物杀人。
况且，女娃脖子上的痕迹，明显是妇人腰带所致。
大肚汗迷失在那双黑如深谭的眼睛注视下，不由得低了气势，右手伸出三个指头：“三两银子。”
药钩吻点头，从腰封里取了纪府二总管的印鉴扔给大肚汉：“明日我跟这人还有生意要做。”
大肚汉看清后差点扔了手中印鉴，双手捧着弯腰呈给药钩吻：“是小人的错，是小人眼拙，是小人鱼目。”
“嘘，”药钩吻右手食指把玩的稻草扔出轻点在大肚汉的嘴巴上：“你所有的请罪致歉都是虚情假意，我感受不到。我要你的诚意，有个词我很喜欢，你知道是什么吗？”
大肚汉摇头。
“压惊费。”
“压惊费？是什么？”
药钩吻比划刚才大肚汉三两的动作：“你吓到我了。”
“有，有！”大肚汉从怀里衣袖里腰封里，搜刮干净，收拾整理毕恭毕敬交给药钩吻。
“这几个小厮借我使几天，你可以走了。”
大肚汉转身，就恨自个太肥走得慢，背后软孺的声音吐出冰冷的利刃：“牙子，按照天朝律法，牙行只有和卖。你略卖，掠卖，他日必有报应，断子绝孙。
把他给我吊起来，打。剜心做汤，拔舌凉拌，断四肢清炖红烧，剥皮做鼓，放血画符，抽骨做匕首，头骨做饰物辟邪……”
和卖：买卖双方协商，从事法律允许交易对象的商业行为。
略卖：一方采取诱骗手段，买卖平民和其子女。
掠卖：通过绑架等强制行为掠夺人口，转卖牟利的行为。
除了奴隶，属于低等贱民，其它都称为良民，可以通过合法市场购买奴隶。
良民，便是拥有天朝户籍的普通百姓，比如农，工，商，高一些品阶的仕等等。
妈呀，谁会用人头骨做饰物？挂墙上避邪？
大肚汉后背猛的僵住，想象人若失去那些会是啥样？中午吃的扒了皮抽了骨的白花花的扒鸡……顿时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水鬼……水鬼……水鬼啊！
几个小厮拿着菜刀在少年乞丐身上比划，磨蹭了两刻钟后跪在药钩吻面前：“女仙，您饶了奴才四人吧，您说的那些，除了把他吊起来，都不会。”
“你们没有杀过人？”
四人摇头又点头。
“那你们见过杀猪吗？白刀子进，”药钩吻模拟声音：“红刀子出的那种。简单的很。”
四人点头，努力为自己争取：“女仙，您有所不知，这杀猪和杀人，它不一样。”
“那你们四人会干什么？你们四人可不像好人啊，往日里做的不也是欺软怕硬欺负普通老百姓的活计？”
四张嘴想要辩解，想了想：“可我们不杀人啊。往日里最多也是拿根棍子吓唬吓唬，最狠的就是把人打出血。”
“有句话叫杀人不见血，你们想不想看？”
四人迷茫的点头，迅速又摇头，慌忙把身上衣物都脱下，只剩一条单裤，他们没有银票，只有这一身衣衫还值几个铜板。
药钩吻噙着淡淡的笑，真不适应啊，这里等级森严，人口买卖，指着被吊起来的少年乞丐道：“你们把他打出血，我把你们打出血，你们选哪一个？”
四人一番权衡，他四人若被女鬼揍，焉有命在？
四人站起身，胳膊抡圆了膀子招呼，就像平日里一样：天冷，就要多动手。
“女仙，他已经出血了。”四个人喘着粗气，依他们的经验，活不过今日子时。
“看这伤似乎活不过今日子时。你们平日练的极好的缘故，手法不错。”
四人打着哈哈，可不嘛，都出汗了。
药钩吻勾唇，取下腰间小荷包，里面是一排银针，这是小钩吻留下来的。
“女仙，您还懂医啊？”四小厮要哭了：“要把他放下来吗？他已经伤及五脏六腑了，怕是救不过来了。”
“你们见识太少，没有见过就不要妄下结论。”
他们见识少？他们好歹活了二十几年了，扬州的地痞子，比起你个豆丁女娃见多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