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寻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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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撤职

当天,林龙风风光光地入京,沿途尽是前来恭贺的百姓,人潮拥挤,有许多百姓哪怕声音被欢呼声掩盖,却也想要一睹云骁王真颜。

只是,前来恭贺的只有百姓,硕大官道上文武官员竟无一人,这让林龙颇感疑惑。

就在林龙不解的时候,终于看到一名穿着官服的官吏快步走来,朝林龙行礼:“卑职御前文书,拜见云骁王殿下。恭迎殿下大胜归来,班师回朝。”

“笑话,殿下沙场上忘却自我,立下不世之功,朝中文武都去哪里了?竟然只派了你一个小小五品官员前来?”高眠有些气愤地说道。

官吏嘴角微微抽动,却也不敢反驳。高眠身为黑鹰军统领,官居二品,自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御前文书可以顶撞的。

“高统领不必如此,这位大人能来,说明他还是真心来恭贺的。有劳大人了。”林龙笑了笑说道。

官吏苦涩一笑,问道:“殿下,这里人多口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翻身下马,跟着官吏向一侧走了十几步。

“殿下,卑职是皇后娘娘的人。其实这次,不是各位大人不肯前来,而是陛下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恭贺。”官吏低声说道。

林龙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这个卑职自然不知,卑职这次来,一是真心想来恭迎殿下,二也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提示殿下,陛下很有可能会宣你进宫,还望殿下小心言行。”官吏说道。

“……我明白了,这位大人贵姓?”

“不敢,卑职姓陆。”官吏恭声说道。

也不怪林龙不认识他,而是五品官员虽然有上朝资格,却是只能跪在最不起眼的位置。而林龙,自然是立在武官首位的。

“有劳陆大人了,既然父皇下令不许人来迎接我,那么也就不给大人添麻烦了。等我从宫中回府,欢迎大人来我府上一叙。”林龙拱拱手说道。

“殿下,卑职告辞。”陆姓官员缓缓离开。

果不其然,在靠近皇宫时,禁卫军统领远远行礼,声称皇帝召林龙一人进宫。

“殿下……”高眠想要说什么,却被林龙打断:“高统领不必替我担忧,暂且先回营安置部众,共战之谊我不会忘记,一有时间必然会登门拜访。”

说着,林龙毅然跟随禁卫军统领进宫。

宫墙下面,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林龙正疑惑,却看到了掀开车帘的皇后。

“母后?”林龙有些意外,同时心中暗自有些欣喜。

这次回京,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龙有些措手不及,皇后既然在此等候,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嘱咐林龙。

皇后让林龙坐进马车,一脸怜爱地抚摸着林龙的脸庞,说道:“龙儿受苦了,回到京城却还不能停歇。”

“母后,孩儿没事,只是不明白为何这次父皇为何如此对待孩儿?”林龙诧异地问道。

“本来只是让陆远提前知会你一声,可后来想想还是自己来这里等你了。龙儿,你父皇已经开始猜忌你了。因为先前城中百姓为了庆祝你凯旋而归,张贴红字,悬挂彩灯,甚至还有人高声呼喊,云骁王万岁。”皇后叹息说道。

“这……定是有奸人所为,父皇就因为这个猜忌孩儿?”林龙大吃一惊,问道。

“其实现在你父皇真正计较的,不是万岁的尊称,而是你在城中的威望太过高涨,甚至要高于你父皇了。”皇后解释道。

林龙沉默不语,皇后又说道:“其实也怪母亲,从你小时候便教育你忠君报国,却没有告诉你功高盖主的道理。”

不料林龙听了皇后的解释,没有皇后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是释然地笑了。

“母后不必自轻,是孩儿不谙世事。既然父皇因孩儿的威望而猜忌,那孩儿便依父皇处置,哪怕交出军权,又哪怕像三弟那样戍守边疆,孩儿都可以接受。”林龙说道。

林龙越是这样,皇后就越是心疼,自己这个儿子,一心只想报效国家,为皇帝分忧,可最后却被猜忌。

自己儿子自己了解,林龙从小就喜欢钻研武艺,长大后更是热爱带兵征战,让他交出军权,和要了他性命没什么区别。

“龙儿,你别怪你父皇,自古帝王多疑,你父皇也只是犯了历朝历代的君王的通病。”皇后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涌了出来。

“母后不必担心,孩儿心中已然有数。”林龙掏出手帕,替皇后擦去眼泪,随即和皇后告辞,朝着宣政殿进发。

文武官员之所以无人来恭迎,是因为都被皇帝叫到了宣政殿。至于先前的陆远,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硕大的宫殿,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林龙的到来,让本来议论纷纷的宣政殿顿时沉寂起来。

此时的林龙面无表情,仿佛从不知道皇帝猜疑他一般,和往常一样和皇帝见礼。

皇帝见其态度自然恭敬,内心稍稍安慰,说道:“龙儿再立重功,扬我大凉国威,该赏,该赏啊!”

“谢父皇,只是儿臣不需要任何奖赏,父皇还是把奖赏赏给那些将士们吧。”林龙说道。

皇帝摇摇头,说道:“你的是你的,将士们是将士们的,朕都要赏。龙儿,你每次都把朕给你的赏赐分给部下,怪不得将士们对你马首是瞻,百姓们对你也是一致好评啊。”

林龙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只是不同以往,原本林龙的笑容都是温和开朗的,只是这一次却充满了悲哀与失望。

“如果父皇非要赏赐儿臣,那么儿臣有个请求,请父皇批准。”林龙如同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无比坚定地说道。

“你尽管说。”

“儿臣从军至今已有十年,多次征战体内留下了不少暗伤。本来无碍,可这次征战儿臣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所以儿臣想请父皇,撤去儿臣大将军一职。”林龙平静地说道。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是倒吸凉气,这是何等的魄力。他们都是为官多年的老狐狸,自然也清楚皇帝之所以把所有人叫过来,是对林龙起了疑心。可他们没想到,林龙竟然如此果断,主动请求撤职。

就连皇帝也是愣了片刻,随即神色复杂地看着林龙,不知为何心中产生了一丝后悔。

“龙儿,你的暗伤,要紧否?朕一会派几名太医帮你看看?”皇帝还是忍不住问道。

林龙摇摇头,说道:“多年的暗伤了,需要长期调养才行。所以儿臣才想请求父皇,撤去儿臣职位,从此不再掌军,安心在家修养。”

“那好,既然龙儿你如此坚定,朕准了。”皇帝此刻心中很是复杂,既松了一口气,又感到有些揪心。

这次,林龙父子之间,产生了一道无法彻底抹除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