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九死弗悔
翌日，徐云瀚、海碧节两个人到了徐府。
“云哥哥。”
徐玥儿投怀送抱，钻进了徐云瀚的胸膛，紧紧抱住了他，怎么也不肯放开。
徐云瀚道：“大小姐，放开我。这么抱下去，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众目睽睽之下，你收敛一点。”
徐云瀚、徐玥儿、海碧节三个人走进了那座山清水秀的后山，万年剑封是这里几乎永恒的防御结界。
一道一道若隐若现的剑光，海碧节感受着崖壁间清寒到了极致的剑意，感受到了敬佩。
曾经，给她天方界域划分领域的就是无比神妙的痕剑，万年剑封！
徐云瀚道：“你们两个聊聊天，我要闭关一个小时，调节一下自己的状态。除非出人命，否则不要打扰我。”
“是，少爷。”
“好的，云哥哥。”
这座洞府用了很简洁的装潢，明亮，辉煌，散发着清新的灵元之气，所有的雕塑上混合了淡淡的剑意，细节上透出了寻常二字。
一切的寻常就是不寻常。
海碧节与徐玥儿两个人坐在了大厅里。
徐玥儿道：“听说，你是云哥哥的未婚妻，是不是？”
“是的，童养媳。”海碧节微笑着承认了。
这个年纪了，海碧节怎么看不出徐玥儿动什么念头。
徐玥儿道：“我告诉你，云哥哥是我的，你不许跟我抢。”
海碧节道：“我与少爷从小长到大，好几年形影不离，我又是他的未婚妻、童养媳。若真要评定一个归属，他是我的才对，是你不要抢我的男人。”
徐玥儿羞红了脸。
脸蛋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海碧节流露出一个自信飞扬的笑容：“而且，你抢的过我吗？你打不过我。没办法把我从少爷身边赶走，你怎么抢。”
海碧节是三天境的修行者，而且是三天境的顶尖强者，几乎是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
徐玥儿只是个阴煞境，刚走上玄师之路，要追上她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那时候，徐云瀚早跟她完婚了。
“抢这个字，是强者抢弱者，弱者抢不了强者的东西喔。”海碧节的解释更接近胜者向失败者宣示主权。
徐玥儿在海碧节的视线中节节败退，终于气愤离开了这里。
“可恶！”
海碧节不生气。
她也不认为自己的行为可恶，趁早浇灭了这个丫头的念头，她受到的伤害会降到最低。
在海碧节的心里，她迟早会嫁给徐云瀚。
要不是失灵荒境里发生了一系列意外，那位大人已经把这场仪式完成了，两个人生米煮成熟饭。
只怪她自己不争气。
······
······
徐云瀚完成了调整，从万年剑封凝结成的密室走出，却发现一个人在外面等他。
“玥儿，你坐在这生什么闷气，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徐云瀚问道。
徐玥儿抱住了他：“云哥哥，你手上有没有能让人修炼一日千里的功法，比如，在三年内晋升到三天境！”
徐玥儿坚信，等自己到了那个什么三天境，一定不会比海碧节差劲。
徐云瀚愣了愣神，脑海里灵光一现，又很快按耐住了那个荒唐的念头：“我手上怎么会有这么找死的功法。玄师之路一定要一步一个脚印，不能快的，走的快就会摔死，切不可心急求成。”
徐云瀚的说谎能力不是一般差，尤其是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连一个十七岁的丫头也瞒不过。
徐玥儿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真没？云哥哥，你是十五岁就到了筑基境的巅峰，你是怎么修炼得这么快的？你不要忽悠我。”
徐云瀚皱眉：“没，走捷径是会害死人的。当年，我是因为徐寒洛的逼迫，这才找了很多邪门歪道，你可不要跟我学。”
“哦。”
徐玥儿一脸落寞走了出去，背影是那么的狼狈与失望。
徐云瀚赶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房门，走到了一个柜子前。
这个储物柜也下了万年剑封。
有了这个封印，小小的木柜子比保险柜还要厉害。
打开了门，徐云瀚从里面掏出了一块狭窄的令牌，令牌外表如同一把小剑。
“罢了。原先还怕失传，故意留下了这块贮藏令牌。现在，千万不能让那个丫头得到它，我还是毁掉这玩意。”
青龙劝道：“不必要。你把这块功法令牌锁起就好了。不要强行破坏，你的剑道修为大幅降低，破坏这东西会要了亲命的。”
“唉，也是，寒石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不能受这个伤。”
寒石大会太重要了，他现在要争取每一分钟的时间提升实力，他的敌人不会等他。
不说阁主与苏启明两座不可战胜的大山，全天下的烂摊子还一大堆，每一个与他有关的烂摊子里都是劲敌。
说实话，他这个修为走到那些个劲敌面前，跟找死没区别。
“少爷，救命！”
他的通讯器发出了一条紧急讯号，那是海碧节的求救令。
她有了生命危险！
“不好，发生了什么。”
徐云瀚放下了那块功法令牌，关上了房门，冲到了大厅。
这个防御已经可以了，外人不可能掐准这个时间偷东西，况且他把房门锁过了，这个防御仁至义尽。
徐云瀚不认为这么短时间内会出事。
要赶紧救海碧节，她是真的出了事，还是有生命危险。
“海碧节，你怎么了？”徐云瀚问道。
海碧节脸色非常难看，捂着胸口，娇俏的脸上一个一个露水滴下来，那是汗珠。
“说话呀！海碧节，不论多么痛苦，一定要把症状说出来，否则我怎么帮你。”徐云瀚朝着海碧节一阵怒吼。
海碧节知道，这个时候不说话就是等死，拼了命也要把信息传出。
“天方界域，万年剑封，剑意失控。”
“我懂了。”
举起了右手。
啪嗒一声。
如同一滴雨落在了海面上。
徐云瀚的手掌击中海碧节的头顶。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无比轻柔，却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强大。
源源不绝的“微小”剑意，从海碧节的头顶灌入，护住了她的天方界域，开始修复她无尽瀚海里的万年剑封。
是的。
徐云瀚不可能重新凝结万年剑封，“微小”的剑意威力不可能太大，不可能凝结出天地法理也奈何不了的万年剑封。
但是用以传送信息已经绰绰有余。
徐云瀚微调海碧节三百瀚海里的万年剑封，让暴动的剑意重新平静，让紊乱的剑幕重新恢复威力。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徐云瀚与海碧节两个人终于分开了。
徐云瀚问道：“你发生了什么，万年剑封的剑意怎么会忽然暴动的，要不是我正好不远，你必死无疑。”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做，除了······”
如此看，徐云瀚记忆回复吸走的那部分剑意与剑识给万年剑封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徐云瀚道：“我要尽快恢复剑道修为，帮你重新巩固三百瀚海。”
海碧节道：“你说会不会有人从中作祟。”
“从中作祟？不可能吧。”
能在他的万年剑封上作祟，他这个主人还完全察觉不到，找不到一丝破绽，这个可能太牛掰了。
海碧节道：“总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徐云瀚回忆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事情只有那个。
“不会吧，这么巧。”
徐云瀚赶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发现自己的房间大门没锁。
徐云瀚暗骂一声坏事了。
真的。
最恶劣的情况发生了。
一名女子坐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进入了入定的状态，而她的手上就是那块令牌。
徐玥儿！
“不好，这下惨了！我要怎么跟婶子交代。”
海碧节问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正在修炼我的无上剑道功法之一，叫做九死弗悔。”
海碧节道：“九死弗悔？”
她没听过。
徐云瀚没说过。
海碧节没生气。
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谁也不例外，徐云瀚当然可以有自己的秘密。
当然，海碧节更看得出来相比于保密，徐云瀚更不希望这件事流传开来，
因为 ······危险。
从他的一举一动就看出了危险。
决绝之剑－大生死剑，除了总决式之外，还分成了四个部分，分别叫做离别、殇绝、逆祭与弗悔，其中弗悔是最高境界，也是最为关键的境界。
“九死弗悔，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主旨是要在死亡之中窥破生死的玄妙。非常难，更重要的是凶险，不一定死九次，天赋好的可能要死七次，天赋差的可能要死十三次，三十次，更大的可能是直接死了。我当年创造这套功法的时候死了九次，这个死丫头真的是不知死活！”
从徐云瀚的表现也看得出，这个时候唤醒徐玥儿已经晚了。
九死弗悔，“一死”之中死中求活的可能因人而异，徐云瀚大约是三抽一，天赋异禀的大约是十抽一，而天赋差的几乎是万选一的必死局。
连徐云瀚也要死九次才能明悟，徐玥儿真可谓是“死定了”。
她要是活过来，不是老天开眼，叫做老天不开眼。
这逆天的运气，对天下的亿万生灵，太不公平了！
可是，所谓的历史就是这么有戏剧性，徐玥儿还真这么活过来了。
她一恢复。
徐云瀚没骂她，徐玥儿主动开怼了。
徐玥儿喊道：“云哥哥，你偏心，你说谎。幸好我不是这么容易骗的，这么好这么厉害的功法，你为什么要藏起来？不舍得给我。”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什么叫反咬一口。
徐玥儿这个贼，怼起了徐云瀚这个主人。
徐云瀚道：“好，徐玥儿，你给我听好了，我在这给你守了十三个时辰，也给你隐瞒了十三个时辰。一个小时后，我跟你妈好好说一下你的所作所为，你准备好措辞怎么应付你母亲的雷霆大怒。”
徐玥儿害怕了一下，却挺了挺胸膛：“谁，谁怕谁。”
徐玥儿离开了这里。
······
······
海碧节问道：“她为什么能练成九死弗悔？不到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她成功了。”
“我不知道。”
这是命运安排的一系列巧合，还是天命所归的大气运。
徐云瀚真的说不好。
徐云瀚不希望徐玥儿练九死弗悔，不愿意她冒生命危险，可她偏偏练成了。
窥破了生死。
海碧节道：“你说，我的天方界域出故障会不会是她做的。”
徐云瀚微笑着看向了海碧节。
海碧节感到了一阵恐惧。
不知为何，她很害怕这个笑容的他。
徐云瀚道：“你说，我闭关调养，一出门，她问我要什么捷径大法，这里只有三个人，你说她是受了谁的刺激？”
“对不起。”
徐云瀚生气了：“这件事，我有责任，你也有责任，以后不许再犯。”
“是。”
“下不为例。”
“是。”
海碧节了解徐云瀚，他做了什么决定，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一旦触碰了他的底线，两个人就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而是敌人的关系。
他说了这是最后一次，还要她承诺。
海碧节知道，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少爷，我的猜测为什么是错的？”海碧节疑惑问道。
徐云瀚道：“徐玥儿这个修为要是能破坏我的万年剑封，你早死了。我记得你说过，秦战重伤过你，是它治好了你的伤。”
“现在，我们离开了失灵荒境，秦战给你带去的隐伤爆发了，进一步影响到了作为三百瀚海壁垒的万年剑封。”
海碧节恍然大悟。
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比徐玥儿动手脚的大太多了，也合理多了，符合逻辑。
海碧节感叹：“没证据的瞎猜会害死很多人，巧合这个小东西很可怕，命运这个大东西更加可怕。”
徐云瀚微微颔首，赞同。
······
······
徐云瀚把这个事告诉了韩夫人。
韩夫人毫无意外，勃然大怒，先是把徐玥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让徐云瀚打了一顿。
徐玥儿自己的房间里。
她吊在了天顶上，全身绑的严严实实，一天挨了一百鞭子，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接下来这个日子，她要过七天。
寒石大会前才能放她下来。
徐玥儿可惨了，每天挨一百下鞭子，不这么做填平不了韩夫人的盛怒之海。
一天过去了，韩夫人愣是没看她一下，全交给徐云瀚自由惩罚，就是要她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先前，韩夫人听完徐云瀚的介绍，听到了九死弗悔的可怕属性，吓得魂也飞了。
海碧节走进了徐玥儿的房间。
“何苦。对不起，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不该刺激你，甚至误会了你。但是，你跟徐云瀚纠缠下去是得不到幸福的，只会伤得更严重。”
因为，她跟徐云瀚是堂亲戚，这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天然难点，改变不了的。
徐玥儿道：“我是不会放弃的。海碧节，我练好了九死弗悔，一定能追上你，打败你。”
海碧节沉默。
徐云瀚非常生气，生气这个丫头自作主张，生气这个丫头胡作非为，生气这个丫头不顾自己的死活，无比震怒。
但，徐云瀚也是真的高兴。
太高兴了。
命运是眷恋她的。
完成了“九死弗悔”的剑道修行，徐玥儿的玄师之路定会一日千里，这是命运对她窥破了生死的重赏。
无论徐玥儿先前的天赋如何差劲，只要她练成了九死弗悔，所有的修为瓶颈会彻底失去意义。
而且，论天赋。
徐玥儿就是四连城数一数二的天才！
她将来的成绩不会在海碧节之下，甚至可能接近苏婉君与许若瑶两个女神经！
那两个人，是女神，更是神经，组合在一起就是······不可知。
不可知之人。
现在，徐玥儿可能成为徐云瀚心里下一个不可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