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将死者
秦战的伤口正在消失，以超越了徐云瀚理解的方式消失。
如同时空逆转，伤口以非常微妙的方式反向恢复。
接下去，一个黑色与白色的小光球落在了这片山崖上，如同落下了一颗神种，种子是要生根发芽的······
徐云瀚重创了秦战，秦战却没受伤。
这个回合看似简单，波诡云谲，难以捉摸。
秦战没反抗，他只是拔出了那把三道剑，没用黑色龙矛攻击，也没举起那个致命的黑色龙拳。
接下去，秦战站在了原地，全身好似是飘在了那里，如鬼魂一般。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却自有一份不可理解之高妙。
不用多说。
秦战站在这不动，这就是一个活靶子，不过高手的战斗里活靶子往往是陷阱。
徐云瀚要是敢往上砍，一定会中招。
他又不是白痴。
徐云瀚可以感受到这片领域的凶险！
要不是握着剑，徐云瀚已经死了，道心不可宁静。
徐云瀚握住了三道剑，三道剑的剑锋斜斜指向了大地。
徐云瀚抬起头看不到任何变化，于是只能低下自己的头颅。
他的剑心感到了无尽的寂灭意。
一片一片花瓣从这片大地里钻出，花瓣上是无色与黑色的纹路，几十片花瓣从虚空里渐渐生出，组成了一片无色与黑色的莲花。
徐云瀚与秦战在这片莲花的莲座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个莲花是源于我的剑意，杀意与戾气凝结成的封印与杀意阵，好绝的招式，也是非常不错的神通。”
这个黑莲花神通几乎是剑客的克星，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剑师要死在这一道神通之下。
一名剑师落在了这片黑莲花里，只能靠着手里的剑强行破坏莲花的花瓣，靠剑意摧毁阻挡的东西。
轮回循环，任何破坏这个黑色莲花的招式都会火上浇油，反而会使得这片肃杀的领域更为强大。
通过这一点，徐云瀚发现自己的道法是真的差劲。
自己可以一剑通万法，用剑意拟化天下所有的道法。
但是，无论多么一剑通万法，这么施展的道法终究是剑。
在特定的情况非常危险。
徐云瀚做了个决定。
要能活下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道法，不能靠剑意浑水摸鱼。
徐云瀚计算了一下前后：“局中局，这是一个连杀。”
三道剑回到了徐云瀚的身躯里，接下去，他双手合十，如同老僧禅定，凌厉如剑的眉毛平缓下去，低眉顺眼，而他的气场带了一丝宁静与柔顺，如同千年寺庙里古井荡漾起的水波。
无尽的水波从徐云瀚身上荡漾而出，不知蕴含了什么威力，携带神圣与佛念的水波不停拍打在了黑色莲花上。
很快，黑色之气消散了，无尽的暴戾与肃杀在神圣与佛念里消弭，正如同冬季肃杀的残雪碰到了炎炎夏日，烟消云散。
莲花消失了，黑气消失了，那片静寂的领域也化为了空气最纯净的一部分，那个如傀儡如鬼魂的秦战在水波的拍打下也是消失。
徐云瀚回到了原先的世界。
一走出那个领域，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锁定从天地之间落下，不容违逆
却看到了无比致命的一幕。
同时，一条黑色的龙！
……
……
徐云瀚在那片领域里的时候，秦战已经走到了外面。
他做了先前乾坤一掷的动作，只不过这个时候完全在等候。
不是单纯的等待，而是蓄势。
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息，从秦战的身上蔓延到了这片天地之中，又从天地之间碾压到那个领域外，只等最后锁住徐云瀚。
现在，冥冥之中出现了一条线连接两个人，秦战自己，他变成了一座静寂的火山，也变成了一汪无尽的黄泉，从地狱、从深渊里汲取无尽的寂灭寒气。
秦战的身上弥漫出了黑雾，黑色的雾气充满了寂灭的气息，一丝一缕寂灭之气就可以让生灵旺盛的生命力窒息。
黑雾越发浓郁，凝结成了一片黑色的云。
云从龙，龙魂苏醒，从黑色的云里冒出，匍匐在了秦战的身后蓄势待发，那双可怕的龙眸可以吞噬灵魂，无比凌厉而狰狞。
黑色的气浪席卷，秦战这个人消失在了浓浓的黑雾里，而那条黑色的龙更为可怕，获得了更为致命的生命力。
徐玥儿也看懂了这个回合：“怎么办？云哥哥会死的。”
海碧节道：“不要担心，他要是这么容易死就不叫徐云瀚了，他不会死的。”
观战的剩下两拨人也是同一个观点。
徐云瀚不会死的。
在他心疲力尽以前，徐云瀚是不会死的。
只要徐云瀚剩下还手之力，所有的致命杀招只是徒增笑耳。
杀不了他。
一刹那，时光也仿佛慢了很多。
黑色的龙一口气吞掉了徐云瀚，那把黑色龙矛代表的獠牙撕破了他的身躯，黑色之气与黑色的寒流淹没了一切，完全没受到一丝阻碍与凝滞。
只是，黑龙疾驰而过，浩浩荡荡，黑色的寒流里残存了些许青色的雾气，不知是何物。
秦战知道徐云瀚不可能死得这么容易，一点一点收起了力度，他要赶紧转身。
然而，徐云瀚却没给他这个时间，青色的雾气凝结、幻化成他的身影。
他的左手碧玉圣英的外表，一下恢复了青龙正常的龙爪姿态。
徐云瀚动用了青龙的圣英。
青龙隐。
云海浩瀚，青龙隐，隐于世间，归虚而已，万神不可伤。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徐云瀚朝着秦战的后背发动了攻击。
秦战堪堪挡住。
两个人用意念交流，只用了一瞬间。
“你没死？”
“这是生与死的对决，我怎么能让您失望。”
“徐云瀚这三个字当真名不虚传。”
“过奖了。我这个人还是比较怕死的，不会这么走上黄泉路的。我死，也要搭上你。”
“那就看你的能耐。与我同归于尽，你的修为还差了一截。”
“用事实说话。”
······
······
事实就是······徐云瀚打不过秦战。
打了这么久，徐云瀚的力气顶不住了，心神损伤巨大，破绽多了起来。
徐云瀚的攻击不能如先前那般攻防合一，尽可能控制不暴露破绽，但还是少不了。
在这个时候，徐云瀚也希望早点分出胜负。
他现在很吃力，秦战不可能不吃力，两个人是差不多的，而徐云瀚在节奏的掌控上还要胜过秦战一筹。
在一个一个回合的交锋里，秦战的进攻大开大合，徐云瀚从容而冷静的应对明显省了很多力气。
徐云瀚一拳轰过去。
这一拳没什么可供挑剔的地方，无论是出拳的速度，出拳的力度，还是出拳的角度，都找不到什么能指摘的地方，唯一的错误是误解了秦战的状态。
“你心急了，这是个致命的错误。”
在那个拳头落在他身上以前，秦战却非常灵敏地闪了过去，比徐云瀚的猜测要快了接近五成！
五成代表了太多太多东西，尤其代表了徐云瀚的一拳落空，而秦战的反击刻不容缓。
秦战蹲下身子，一拳轰向了徐云瀚的腹部。
避无可避，徐云瀚飞了出去。
全身一阵痉挛与剧痛，更多的是黑龙之拳上附带的战意正在摧毁他的意志，包括剑意与战意。
看着追击的秦战，徐云瀚站在了地面上，借助大地给自己缓冲。
一刹那，壮硕的双腿在地上拉起了两道明显的痕迹，双腿交叠行动，又是一阵卸力，退了十几丈，终于停下了倒退的步伐。
秦战发动了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
“徐云瀚输了，也要死了。”那个男人说道。
是的。
这一点就是走向死亡的转折，后面的趋势走向彻底明白了。
这一拳看上去不起眼，也不是致命一击，却决定了胜负。
胜负决定了生死。
中了那一拳，秦战可以碾压他碾压到死，徐云瀚已经失去了反败为胜的可能。
少女从他的怀里钻出，又从不知何地摸出来一把剑。
黑色的剑，黑紫色的剑鞘，一把貌不惊人的剑散发非常强大的气场。
“给，我的剑。”少女蹙眉，却始终看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男人摇了摇头：“不，还不到时候。”
少女知道了，这一切还存在变化，徐云瀚不一定会输，不一定会死。
……
……
徐云瀚坐在了一座石堆里，胸腹全是鲜血，脸色苍白，三道剑垂落在了地上，他再也举不起这把与他心神连接的神剑。
他败了。
这场失败是理所应当的。
徐云瀚早说过了，秦战也承认了，这场战斗是三七开。
“七”这个大头是秦战把持的。
秦战获胜是正常的。
以弱胜强是奇迹，奇迹这个东西只会大量存在于充满了主观意志的小说里。
现实里不要说三七开，四六开往往都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很多人希望走捷径，花了很大的代价博一个奇迹，可能性终究是低到绝望。
实际上，世界上做事要成功，大部分得一步一个脚印，正如徐云瀚先前进入漠寒山主矿洞，之后杀玄阳傀王的时候。
两件事，表面上是创造了奇迹，实际上是尽在安排之中。
捷径，看上去一步登天，最终是后患无穷。
这件事其实不是捷径，而是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秦战问道：“你要死了吗？”
徐云瀚微微颔首：“这节奏······是的。”
秦战道：“我做好了死的准备，却没死，让我很意外。”
徐云瀚道：“向死而生者很难死。”
秦战寒着声道：“胡说八道。你我二人都是向死而生者，注定了一个人要死。”
徐云瀚道：“这个道理扑朔不破。”
秦战看着满身是血、失去了所有行动力的徐云瀚：“你还藏着底牌，那一张两张底牌对我是致命的。”
徐云瀚没反驳，心知肚明的事。
秦战说道：“这个拼生死的时候，不能隐藏的是我。我要用尽全力，杀死你的同时不会因为你的底牌同归于尽，我要活下去。”
胜负已分，接下去分的是最关键的生死。
绝不可大意。
徐云瀚的瞳眸里看到了一丝黑色的风景。
“好一个寂灭的世界，你隐藏了不少战力，藏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