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劝降来使
秦承出了中军帐，就直奔关押李伏知处。看守并未为难他，只是监视他不可妄动。
李伏知来时还抱有一丝希望，眼下已经是心灰意冷，双眼无神。
“走吧，招讨使命我送你出营。你出去后，便速速回去告诉李孝昌，若不同意条件，那就只有刀兵相见了，王师绝不会轻饶他。”秦承冷道。
李伏知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只是点了点头。旁人牵来他的马，他拉住缰绳就要上马，手上却忽然没了力气，松开缰绳，就要摔下来，还是秦承连忙把他搀扶住。
他只是点头致谢，并无言语。
他们便沉默着走出军寨，一路向北。
秦承发现已走到了野外，见四处无人，便挥手让冯武等人退下。
李伏知见状，哀叹道：“军使果然非常人也，宁愿违背崔招讨的军令，也要杀了我以防泄露机密吗？”
秦承并未接茬，反道：“你没猜错，此事全因我而起。家父升任坊州刺史后，我曾前往鄜坊镇一游，目睹黎民百姓生活困苦，更是遭受鄜坊镇兵痞欺压，我便立志要为百姓驱逐李孝昌这厮。
郑玄乃是我的谋士卢玄之假名，是我派他过去让李孝昌不得不造反，以此让朝廷派出王师平贼。”
李伏知苦笑道：“军使好本事，略施小计就让鄜坊镇陷入兵灾，让生灵有倒悬之危。怎么，杀我前还要炫耀一二吗？”
秦承压根不会被他的道德绑架影响，哂笑道：“让鄜坊镇陷入兵灾，让生灵有倒悬之危的人是李孝昌，他行事素来狂悖，又听信他人谗言。你呢？就坐视不理，继续助纣为虐？”
李伏知无奈道：“李孝昌此人目中无人到了极点，仗着有军队，视我等属官为无物。我又能如何？郑玄，哦，应该称卢玄，他的计策一得手，李孝昌就把州府官吏家人都严加看管。”
“你们就任由他宰割？你不会以为他能造反成功吧？”秦承道。
“李孝昌不修德政，军队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只会对百姓逞凶，其败亡之日不会远的。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如何？”
“李孝昌能杀你们，朝廷就杀不了你们吗？”秦承问道。
李伏知沉默无语，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样是坐以待毙？但是文人书生，总是手软，总想把希望寄托于他人之手。
秦承自信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灰心丧气，无非是看到神策军那群纨绔，对王师失去了信心而已。
我可以告诉你，王立军的族人王琪已经投靠了我们，这也是为什么坊州能那么快扫清敌人的原因。
我在同州还有好几个都的强军，一开始为了韬光养晦，所以没带上他们，现在已经派人让他们即刻行军来援。”
此话半真半假，稍微夸大了些军队数字，不过他确实已经命令敬翔督促剩余两都即刻北上。
与这群神策军为敌，铁林军三个都可以击垮他们。与他们为同袍，则需要五个都以上的兵力来保护他们了。
秦承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李伏知面色已经没刚开始那般惨白。
他直言道：“如果你回去后，愿意弃恶从善，为王师传递消息，我会尽力帮你救出家人。”
李伏知沉思片刻，正想回答却被秦承打断，秦承说道：“不用急着回答，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到时候我自有办法与你联络。”
秦承说完便派冯武领人护送他回去，不复多言。
秦承对李伏知是否会反正，并无信心，也不在意。无非是下个闲棋冷子而已，战争的成败根本上取决于双方武装力量强弱对比，各种庙算计策只是提高获胜概率罢了。
李伏知见状点了点头，便匆忙踏上归程。他不想在路上多耽搁，连夜兼程，次日清晨就到了洛交县。
冯武见洛交县已在眼前，跟李伏知点了个头，就转身离去。
洛交县并未受到战火的直接摧残，但城市秩序已经有点混乱。他来到南门之时，发现城门口已乱做一团。
许多人都想在此时出城，但除了军人、负责樵采打水的农夫等人外，守门士兵不许其他人出城。
“凭什么他能出去？他不就是个商人？”有人不忿道。
守门将领无奈道：“他是有上面的条子，我能如何？你要能弄到条子，我也绝不拦着。”
将领看见李伏知回来了，忙问道：“李司马，此行如何？朝廷同意吗？”
李伏知强挤出笑容答道：“正要先禀报节帅。”
将领见他灰心丧气，只好点了点头，让人把拒马推开，放他进来。
城内一片荒凉，若不是瞧见有几个贩卖吃食的摊贩，他还以为府城已经开始戒严。
路过家门，有数位士兵看管，他就在门前踱步。
有士兵瞧见他，忙问好道：“李司马好，您可以自由出入，家眷就......”
李伏知思索片刻后，还是忍痛道：“多谢诸位替我看护家宅，我还有公务在身，需先去府衙复命了。”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生怕压抑不住自己想见亲人的冲动。
快到府衙，又遇到变故。只见一伙军士冲进东市，他也连忙跟着。
军士们撞开一间米铺，就肆意抢劫商铺里的财物。
老板叫冤道：“各位军爷这是做什么？州府各项税费，鄙店可从来没少交过。”
领头者面露不屑，“眼下规矩改了，你店因为囤积居奇，被封了。”
“什么囤积居奇？我家的米都让州府收走了，还囤个什么啊？”
领头一脚踹开老板，“这得问你自己啊，你藏起来，我怎么找得到？铺里的金银我都会收走，囤粮的地址你也得乖乖给我交代。”
李伏知听到这里彻底忍不住了，入内喝道：“我是行军司马李伏知，你们行事岂可如此草率？我要查看所谓命令。”
那人毫不客气，一把推开李伏知，“你还不知道鄜坊镇已经变天了吗？你们穷措大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乃公？快滚！”
李伏知气得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出来。
万幸此时又来了一伙士兵，替他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