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血腥冲锋
时值正午时分，本应是一天中太阳最亮的时候。但此时的洛交城上空却阴云密布，更增添一丝压抑的气息。
铁林军五个都已展开布置在洛交城东、南、西三面，每个都各有不同的攻坚任务，挑选出的精锐全都在城墙弓箭手射程外待命，其余军人在后面数百米待命。
官军主力屯兵于南门外，一旦敌方有动作，他们就会飞速奔赴支援。
谷季成此刻已是披挂整齐，和自己伙的战士在一处简易壕沟里休息。
他们面前约两百米处是一座碉堡，由夯土筑成，长约十米、高约两米，布有十数个射击孔位。
为提振士气，谷季成跳出壕沟指着前方的碉堡道：“我们的任务很简单，战鼓第二次敲响，李墨弘领着三个人携带攻城锤向前冲，我们其余人掩护他们。当我们抵近城堡时，我们就奋力把碉堡撞垮。还有四个伙同我们一起行动，这任务简单的很。”
谷季成他们都接受过一定的攻城技术教导，眼前的碉堡位于城墙西南角，进攻它需要遭到城墙两边及碉堡的弓弩打击。
即便突击到达了碉堡，还得冒着滚木礌石攻击，用木锤来击破夯土筑成的墙，何其之难也。
但大家都表现出若无其事的神情，闲聊起来。
“不算得胜后的赏钱，我现在都已经存了二十贯钱了，回去我就让媒人帮我说门婚事去。”说话者乃是莫七，哈喇子都流了下来，好似正在畅享婚后的生活了。
“莫七你这怂样，想娶老婆怕是还得加钱。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想给爹娘盖一座新房子，老房子四处漏风，冬天真是住不了人。”
“怎么都胸无大志啊。”谷季成满脸得意，“队正跟我说了，战后铁林军还得扩军，上面已经决定要把我往上提一提。”
一时间，有人祝贺，也有人担忧道：“伙长，我们就服你，要是换个草包伙长来就麻烦了。”
“怎么就没点志气啊，我升上去了，你们还能原地踏步吗？这场仗好好打，我保你们日后少说也是个伍长。”谷季成爽朗笑道。
壕沟内的众人乐作一团，仿佛下一刻秦承就要亲自过来给他们颁布新官任命一般。
后方一阵喧嚣突然打断这一片欢乐景象，无数黑旗迎风飘扬。
谷季成见此，迅速紧张起来，他朝众人喊道：“大家伙打起精神，待会等官军的投石车发射完，大家伙就跟着我冲。”
不多时，投石车开始朝洛交城墙投掷石块。
谷季成他们躺在壕沟里，看着后方的投石车表演。
数人合抱粗的石头高高飘在空中，一瞬间像是静止了一样，转眼就飞速砸向城墙。
谷季成迅速转过头，准备等待庆祝战果时，可那些石头居然越过了城墙砸向了城里的民居。
谷季成远远就能听到一片哀嚎声，可惜是来自无辜平民，而不是叛军。
砸中了！只见一块巨石准确命中城墙上的门楼，数具残缺尸体飞速掉落进护城河里。
一时间士气大震！叫好声响彻军伍。
可下一秒，谷季成就迅速拉起身边的战友跳出壕沟，只见一块碎石精准命中他们刚刚所处的位置，自己若是稍稍耽搁，只怕已经尸骨无存。
谷季成被吓得腿脚颤抖不止，犹自强撑着说道：“看到没，咱们此次攻城有上天保佑，一定会大胜而归！”
但投石机的攻势也停了，谷季成骂道：“怎么不砸了？这就停了？”
莫七叹道：“怕是石头已经没有了吧，关中的石头都给达官贵人盖房子用了，现在野外哪还有多余石头啊。”
李墨弘抱怨道：“张承范真是个废物，如果一切让我们的秦军使做主，哪有这么多糟心事啊？朝廷的事就是毁在这群废物身上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谷季成内心也同意他说的话，但此刻不是掰扯此事的时候，“大家伙好好打好这场仗，秦军使以后自然就能升上去了。”
突然间，后方鼓声大作。谷季成立即喊道：“各位准备好，下一通鼓响，就随我冲锋。”
鼓声随后就停了，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不多时，第二通鼓响！
谷季成不多言语，直接扛起长枪，便朝外冲去。一时间，平静的壕沟里涌出许多披挂整齐的士兵，大地也为之一颤。
守城的叛军不少人被这阵势所威吓，纷纷射起箭来。
谷季成看着远远坠落在地上的羽箭，内心笑出了花，此等守军，岂是我天下第一都的敌手？
只要我们做好准备，阎王就不会找上我们，谷季成默念着这句话低头向前猛冲。
一支羽箭闪着光芒，从城楼处朝他面门射来，他居然愣了片刻，左手才举盾抵挡。
谷季成没来得及多想，继续狂奔。一声惨叫，一些血肉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回头发现，李墨弘脸部中了两箭已经面目全非，不断发出哀嚎。
谷季成来不及多想，扔下长枪，取出匕首跑去捅穿了李墨弘的咽喉。
李墨弘最后是带着笑容离开的，谷季成看了他一眼，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只能与其他战友一起扛着攻城锤向前冲锋。
碉堡已经近在咫尺了！谷季成正欢欣鼓舞之际，一只羽箭避开战友的盾牌命中了他的左臂，一阵剧痛袭来，他险些失手抓不牢攻城锤。
一同出发的五个队，只有残缺的三个队汇合在碉堡前面，有两个队大都壮烈牺牲在冲锋中，他们中间还有许多人正在战场上不断发出哀嚎。
后方同袍试图营救，但都被源源不断射来的羽箭阻挡，他们只能含泪用弓箭给自己的战友一个痛快。
三个队齐聚一块，他们蹲于碉堡下方，可以防御正面的火力，只需举盾防护来自另一侧城墙的侧翼弓弩射击。
“要不要我们再冲一次，绕到碉堡背面，进出碉堡的门应该在那，门更容易撞破。”谷季成问道。
但众人尽皆默然，他们都被吓破胆了。要不是逃跑也是九死一生，他们可能早就跑回去了。
谷季成面对如此情形，心知让他们绕后破门已是不可能了，只能想办法先提振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