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阿筝姐姐,你想要什么效果的?”裴惜挣扎一番还是应了,想起了小时候雨中来劝她的华服小姐。
“我幼时是心不好,常常心悸发冷汗才去青灵山养病的。这次落水,我刚好说是受惊,引起心悸病发作了。”
“东宫一前一后发病不是太奇怪了吗?”裴惜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我父亲很快就回京了,父亲从小对我严厉,恐怕在他面前撒不了谎,所以我得在父亲回来前离开。”
“哦哦。”
“明日我去见一下母亲,漪妹妹你要什么药材制药?我悄悄带进宫。”
“我想想,回到京城告诉你吧。你准备去哪养病呢?”
“沁城,在青灵山给我调理身体的喻先生在那养老。家里是知道的,不会起疑。”
“喻先生啊,从前常去听他的课的。对了,阿筝姐姐,你为何相信我?对我不隐瞒?不怕我是坏人?”
“从前阿浮跟我提过你,说有个小师妹很认真学医、真诚善良。常常带着弟弟下山到村镇上给村民看病,还不收钱。”常青筝说到这里,一直皱着的眉舒展了。
裴惜听罢却眼眶微发热,真诚善良、一心学医救人,那是十四、五岁的裴惜。
和阿争一起下山给村民看病不收钱,村民感激得把家里的鸭蛋、鸡蛋、果子等,一些村民认为好的东西拿来给他们吃。
那段时光裴惜永远不会忘。
“柏师姐这么夸我的吗?怪不好意思的。”裴惜笑了笑。
柏浮师姐是喻先生的得意弟子,她和她师傅一样,是医痴。
后来两人还聊了一会才散去,不久景郗他们便回来了。
因为太子妃落水一事的发生,皇帝不是很尽兴。他身后跟着的众人,有意或无意地,也不是很尽兴。
吃过午膳后,皇帝便吩咐拆帐启程回宫了。
收拾东西时,韩杨来了一趟,是趁人多缭乱来拿画像的。
回去路上,常青筝需要休息,自己一辆马车。而景郗不骑马了,和裴惜一辆马车。
马车内,裴惜一边吃桑果,一边想着制药需要的药材,还有事后养身体的补药。
而景郗从身后递出一个木漆盒子,放到裴惜面前。
裴惜打开一看,全是大颗熟得发黑的桑果。
裴惜看着景郗,说道:“这么好心,这桑果不会是有毒的吧?”
裴惜说着便拿起一颗丢进嘴里,清甜,果然比她摘的好吃。
“对,有毒,我想毒死你。”景郗勾了勾嘴角。
“好吃,谢谢。”裴惜又拿起了第二颗。
回到宫中后,裴惜悄悄写好需要的药材到纸条,然后去看常青筝时给了她。
次日,太子妃从常府回来后传了御医,说是自落水起常做噩梦,夜里睡不着。
后太医开了安神的药,东宫东苑熬起了药,此时裴惜便借着药味悄悄熬她的假病药。
第二日,太子妃不见好反而旧疾复发,太医院又开了新的药。
第三日,太子妃更不好了,太医院顿时束手无策,太子妃便请去沁城寻民间神医喻先生治病。
裴惜去送常青筝,也是道别。
待靳郗出马车后,她再进去。
马车里,常青筝拉着裴惜的手,悄悄说等她离去,安顿好再悄悄给她写信。
裴惜再三叮嘱她在外要注意安全后,方下马车。
裴惜送完常青筝,在回西苑路上,景郗忽说,“你们合谋的事,我都知道。”
裴惜一惊,站住脚步,“那你是故意放任太子妃离去的?”
景郗也站住,“嗯。”
“那你不怪我?”,裴惜看着景郗的脸,无半分生气的神色。
“怪你什么?”景郗一时没明白。
“害你年纪轻轻没了发妻啊。”裴惜说完忙溜了。
裴惜回到西苑才想起她今天忘了问景郗关于阿争的消息,又想着父亲那边也没见派人传消息来,有点烦闷。
因为她是良娣,实在不能轻易出宫的,而且出宫需经得太子同意的。
又想着太子妃得自由了,她自己还受困于宫中,越发烦闷。
正郁闷着,寒菊忽进来说宁王殿下来了。
“听说太子妃病倒了,这个给你补一补。”景列进得殿来就递上一精致的木盒子给裴惜。
裴惜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朵大雪莲,“咦,这不是狩猎第一名的雪莲吗?”
“嗯。”
“这个太贵重了,不好拿。”裴惜看了看,是天生雪莲,极寒高山上养育出来的。
“我留着没有,你拿去泡茶喝,不要推辞了。”景列说完,转移话题,“对了,此番来是告诉你,你弟弟的事还没消息传回。”
“好吧。”裴惜闻言情绪又低落了几分。
“别担心,会找到的。”景列安慰道。
“好。”
“我先走了,父皇召见,商议明日北使到访的事。”
“好。”
景列走后不久,墨兰却来了,她身后的宫女捧着一套浅绯色的礼服。
“娘娘,明日晚宴,太子妃殿下不在,殿下让你参加呢。”
“晚宴是为接待北地使臣而设?”裴惜问。
“是的。另外贵妃娘娘也回来了,所以陛下安排了一场大晚宴,文武百官也来参加。”
“我有点不舒服,不去了。墨兰你帮我跟殿下说吧。”裴惜忙扶额,她休息不好,有点头晕。
“这······好吧。”墨兰也不敢说什么。
那边景郗很晚才从皇帝的朝阳殿议完事出来,回到东宫,见裴惜的寝殿已灭灯,便没进去。
次日一早去上朝,下朝后便去接使臣了,直到黄昏才回东宫。
裴惜等了大半日不见他,听闻回了,赶紧去他的中殿找他。
她习惯每日都问裴争消息,昨日忘了,今日只好来寻他。
那时景郗刚换好一身明黄礼服从殿后出来,站在书案边的裴惜闻声回头,愣了愣。
不得不承认这人是真的好看,满身清贵气息,像黄金竹吧,清雅中带着贵气。
“稀客,何事?”景郗见到是裴惜,怔了怔,因为她从来不主动来找过他。
裴惜打量着景郗的脸色,方问:“我来是想问下你,阿争什么时候到?大概还有几日到?”
“五至十日到。”其实景郗眼神有点飘忽。
只是裴惜只顾着高兴并无注意到,她眼眸亮晶晶的,说:“好!知道了。”
裴惜准备回去不再打扰景郗,却想起了什么,又顿住了脚步。
她指了指书案上的画,问道:“这画你怎么拿回来了?”
裴惜看着案上的画,分明是她春狩那会画的樟山。
“这画法有点眼熟,拿回来看看。”景郗自然不会说她的画他想收着,并不想随意丢弃。
裴惜一听此话,面容不掩惊讶,忙问:“你见过?!哪里见过?”
景郗便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想了一会,才说道:“好像是贵妃画过。”
裴惜心中一惊,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贵妃叫什么名字?”裴惜已经走近景郗,并扯上他的衣袖了。
“卫萩。保卫的卫,草药山萩的萩。”景郗见她在意着急,认真答道。
一样有寒症、一样的温婉恬静、一样的画法、一样的名字!裴惜呆住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景郗扶着裴惜双肩摇了摇。
“你带我去宫宴吧,可以吗?”裴惜回过神,抬眸看景郗。
“你之前不是不想去吗?你认识贵妃?”
“可以吗?我得见到人才知道。”
“那你去准备一下。”
景郗让殿门候着的墨兰跟裴惜一起回西苑准备了。
裴惜心不在焉,任由墨兰、寒菊打理着妆容、最后换上浅绯色的礼服。
墨兰、寒菊眼前一亮。
墨兰说道:“果然绯色适合娘娘。”
寒菊说道:“是啊是啊。娘娘平时不上妆也好看,只是上妆了更好看!”
“哦,我们快去吧,迟到了。”,裴惜急匆匆往外走。
景郗刚到西苑苑门便看到一身浅绯色的裴惜快步向他走来,眸色变深,梦回初见。
而裴惜则是直接越过景郗了,越过几步后,裴惜才发现他没跟上。
“你不走吗?”裴惜转身看着景郗,眼神一丝疑惑。
景郗回过神,跟上,两人去了春熙殿。
北地使臣是胡人,在辽阔的关外。那儿有大草原、大沙漠。而此番来出使大周,是要与大周交好。
除去景伏,皇子、两公主、后妃、百官、使臣都到场了,而皇帝、皇后、贵妃、平秋公主却还没来。
裴惜看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人,内心越发紧张,旁边的景列朝她打招呼都没听见。
快到开宴时辰了,皇帝才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女人。一个是明黄礼服的皇后,另一个是紫色礼服的,想必是贵妃。
裴惜目不转睛看着那紫衣女子,屏住了呼吸。
眉眼柔和,面带浅笑,是个婉约美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婉恬静。
娘亲!这是娘亲!只是比之前老了一点的娘亲。
裴惜激动惊喜,眼眶顿时发热,娘亲还活着!
下一刻,裴惜脑海一白,娘亲是皇帝的贵妃!
众人恭迎皇帝,皇帝喊落座了,还剩裴惜呆呆站着,脸色发白。
“哈哈哈,连良娣有话要说吗?”皇帝先开的口。
众人齐齐看向裴惜,贵妃也看向裴惜,对视了一下。
景郗捏了捏裴惜的手,拉她坐下。并笑着说道:“父皇,失礼了,她只是初见贵妃,被贵妃的气质吸引了。”
皇帝听罢,哈哈哈笑了几声。而皇后依然是浅笑着。
坐在皇帝右侧的贵妃便朝裴惜礼貌笑了笑,裴惜忙低下头。
娘亲不记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