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雾弥漫，一片死寂之中，破庙的牌匾下藏着互相追逐打闹的少年。除那两个人形少年外，破庙的门槛上坐着一位老眼昏花的白发老妪。

那两个少年：一位是白仙白晟，真身是刺猬；一位是灰仙灰晏，原形是老鼠。而那位眯着眼儿坐在门槛上穿线缝衣的老妪正是柳仙儿，也就是如娇的母亲，她是因过久未吸食人之精气才导致快速衰老的。

柳如娇到了家门口，便也不拘束着了，一把扯开把腰束得紧紧的带儿，她身上的深青色淡了一层，那双纤细白皙的双腿变得若隐若现起来。白晟一把推开灰晏，作一副温雅乖巧模样朝柳如娇走去：“如娇姐姐，你衣裳脏了，我代你洗了去。”说罢，还将她腰间褶皱起来的衣角揪出半分，以来遮掩她漂亮的双腿。白晟乖巧的表情果然倍受好评，柳如娇也没在乎那么多，用那双稍微干净些的手摸了摸白晟的脑袋。白晟终于达成自己的目的，满脸骄傲地望向灰晏。

“姐姐，我帮你把鸡带到厨房去。”灰晏手脚灵敏，但却是个急性子，冲上前来就要抢柳如娇的东西。“诶，灰晏，你慢点儿，这母鸡再晃就不新鲜了！”

听闻门口有了动静，老妪才缓缓抬眸，望向那抹被两个少年包围起来的深青色，眯眼半晌才看出那是自己姑娘。

柳如娇将一身淤泥的外衣换了去，随后便追到母亲身后，问道：“娘，胡姐姐和黄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柳仙老妪放下手中的针线，用枯木般的双手拂过柳如娇的青黑发丝，默默道一句：“我们只管把守客栈便可……”

“好吧……娘～我想吃你给我们炖老母鸡吃～”柳如娇脸上的顾虑在谈到吃的时候顿时消逝，老妪放了手上的活儿，起身与灰晏去厨房杀鸡炖汤了。

傍晚已至，天边染上血橙色。破庙周围氤氲起雾气，似乎被危险萦绕。若是常人见了这一到阴天下雨就往外冒“血水”的假红木牌匾，估计要被吓个下肢瘫痪。客栈内是一片昏暗，几个妖怪就围坐在桌旁，闻着那股熟悉的檀味，用几碗拌了枸杞的老母鸡汤。

“胡姐姐和黄大哥为什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又被几个破凡人修士抓去给魔族背锅了？”灰晏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老妪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眉头一皱，想开口，又发觉灰晏说得不错。

白玉京的妖估计是整个天下最惨的。白玉京众妖之首乃是五仙（即狐黄白柳灰），自打百年前胡姬继承了妖族的统领权，便下令禁止白玉京内所以妖怪再食人之精气，要以智取胜、以德服人。

可这以德服人服得“太好”。不仅没有缓解千年以来人妖两族水深火热的关系，反而叫那些正道不修、只钻研歪门邪道的入魔修士钻了空子。现在的局面就是：魔族修士抓人吃人，然后擦擦嘴上的血，把精气沉于丹田，眼一翻手一摊，说：关老子什么事，妖吃的！

即便如此，胡姬也不更改这个规矩。无论是小辈要反，还是老辈要劝，她都不为所动。妖族五仙的实力原是白玉京中天花板的存在，可近百年来，原来的白仙与灰仙都被正道修士拿去开刀了，只剩下了个老柳仙儿。

“胡姐姐说过的，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年，马上就能为妖族洗脱冤屈了。”柳如娇劝道。可白晟那一句话直接将大家的心里防线击溃了：“只怕，我们等不到那几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