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异乡团聚

我们坐了很长时间的大巴，离家乡越来越远。大巴每次停下，大家都纷纷走下车，伸着懒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大伯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了十几个茶叶蛋，“这是你奶奶煮的”，大伯边说边给我拿了一个过来。我想着家里的奶奶，心情很低落，呆呆看着路边的休息区，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笑容里透着对接下来的生活的美好向往。

大巴一路上摇摇晃晃，我晕车得不行，终于在一阵急刹车中停下。“目的地到了”，司机长长舒了一口气，拿起他的保温杯咕咚咕咚喝着水。大巴里传来人群的欢呼声，我也赶紧探出我的脑袋，我急切的寻找车站上驻足的人群，我知道大伯早已短信告知了我的行程。终于，我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站在站台眺望着我们，原来他们一直没放弃我。

我几乎飞奔跑向他们，顾不得身上的不舒服。此刻，我感觉我在做梦，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阳，刺眼而明媚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掐了自己的掌心，明确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看着爸爸妈妈温柔的笑脸，我感觉此刻真的很幸福，真的很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爸爸妈妈带我上了公交车，我和弟弟并排坐在一起，弟弟递给我一把彩色的小伞，告诉我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我的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两年没见，弟弟长高了不少，也变得健谈起来。他坐在我旁边，滔滔不绝给我讲着一切，我们的新家、新的学校，弟弟是那么的开心。但是此刻的我，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胃里翻江倒海。

终于到了，爸爸妈妈走在前面带路，我的弟弟就紧紧地跟在我的旁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路过一座座大楼，爸妈走进一座刚刚建成还没装修的大楼。大楼的外层刚粉刷完毕，很多楼层还没装上窗户，路面也还没清理，一堆堆的建筑废物堆在路上，只留下一个窄窄的小路通行。

路两边有很多饭馆，饭馆门口有很多大桶，成堆的米饭和剩菜倒到这里，上面飞满了苍蝇。弟弟说这些用于喂猪，“果然是大城市，伙食比奶奶家的猪好多了”我心里暗暗地想道。

爸爸妈妈停在一处车库门口，掏着口袋的钥匙开门。这是一个有银灰色卷门的车库，位于一楼的位置，右手边是一个楼梯，通往上面的楼层，左侧的车库开着大门，一位年长的大妈在里面摘菜。门口的路面凹凸不平，一个大的排水管从楼上接下，它的污水直接排到家门口的浅坑，空气散发着食物馊掉的味道。

打开卷门的一刹那，我便看清了家里的陈设，这是一间十几平方的小屋，我从左边墙的一侧看去，门口放着一个煤气灶台，接着是一张大桌子和几张凳子，桌子旁边是一张双层的小床，床的上铺摆放了很多杂物，墙的转角处放着一个彩色电视机，电视机旁边横放着另一张双层的小床，右边的墙有一扇小门，除此之外这个家里没有其他物品。

“门后面是厕所”妈妈边解释边将我的行李放到了里面的那张小床的上铺，“你以后就睡这张床吧”。我缓缓地走进这陌生的家里，看着大家脸上的笑脸，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快大家都忙活开来了，妈妈在准备晚上的晚饭，地上放着一大堆买好的菜，我知道爸爸现在是位小包工头，工地的4位工友我也都认识，大姑父和3位村里的伯伯，他们平时午餐和晚餐都在家里吃饭，妈妈负责他们的伙食。

爸爸打开我的行李，一个蛇皮袋里装着我的衣服，很快脸色就沉了下来，对着妈妈喊道“明天带柳去买几件衣服吧”，看着爸爸不悦的脸庞，我赶紧将自己的衣服收进家里的柜子里面，怯生生爬山自己的床等着开晚饭。

晚饭很热闹，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大家吃的酣畅淋漓。晚饭过后，一阵困意便袭来，爸爸妈妈看着我哈欠连天，让我洗漱完毕早点歇着。家里的工友还没走，他们畅快的谈论各种家长里短，我躺在床上感觉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晚，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妈妈便带我去附近的商场逛街，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我的内心说不起的震撼。“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妈妈带我在一个商店停了下来，我轻轻地抚摸着这些柔软的料子，花花绿绿的，我小心翼翼翻开衣服后面的标签，“100”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我急忙放下了衣服，“这些衣服我都不喜欢”说着便拉着妈妈往外走。

我们走了一会，看着一家小商店门口，“清仓打折”几个大字贴在商店的门口，我停了下来，拉着妈妈走入，我在一排排的衣服前走过，“特价25元”吸引了我的眼球，我看着架子上的一套衣服，白色吊带衣服着印着蓝色的花朵，另外还有一条裤子。我觉得它特别时髦，“就它了”我开心地对妈妈说道。就这样，我心满意足带着新衣服回了家。

很快我便融入了异地的家庭环境，我感觉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记忆以来家里从没这么热闹，家人也没这么完整的聚在一起，这也是我难得的能天天见着爸爸。妈妈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爸爸每天回家很晚，回家的时候总是显得很累。

有时候爸爸会早点下班，他也总是没有闲下来，给这个小家里修修补补，换一盏新的电灯，清理堵塞的抽水马桶，更多时候会清理家门口的建筑垃圾，家门口俨然成为整栋楼的垃圾堆。我也会陪着爸爸，将门口的垃圾铲远，再将远处的碎石头铲回门口，爸爸将这些石子夯实，家门口显得没那么凹凸不平了。爸爸又拿出一根大大的白色塑料水管，水管的一头刚好套在楼上排水管的那头，爸爸将水管的另一头接入远处的一个下水道里面，从此楼上的污水再也不排在我的门口了。我和爸爸将那个水坑的污水铲走，用新鲜的土壤将它们填平。

隔壁的大妈看到眼前的一幕，开心的笑了起来，她对我和爸爸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语。我和爸爸也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但是我知道这些快乐生活都是平静的海平面，海的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暗流，我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就对这里的生活有了更深的认识。

爸爸除了每天的忙碌外也很焦虑，这是他第一次承包工地，需要给工友发工资，需要考虑成本。他和妈妈晚上经常一起核算着成本，也商量着给工友发工资的事情。

听着他们的担忧，我只觉得无能为力，转头看着旁边的弟弟，他跟着爸爸妈妈过了3年这样的生活，对这样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每天安安静静过着自己的生活，稚嫩的脸上我知道那里面是一颗早熟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