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狼孩朱稷
谷大用见太子久久不说话，以为自己哪里惹太子不开心了，急忙试图转移话题：“上次殿下嘱咐奴婢照顾的那个狼孩，殿下要看看吗？”
闻言，朱厚照点了点头。
自己忙了这几日，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不一会儿，狼孩被谷大用牵了进来，他脖子上被栓了绳索，四肢着地走着，腿部呈半弯曲状。
他全身往后抵着，呜咽着很是抗拒进入房屋里。
初见时浑身长毛，皮肤颜色非常深，并且有锋利的牙齿、钩状的长指甲、黯淡无光的毛发。
现在的狼孩被拾掇了一番，原本粘结在一起的头发被剃短了，洗干净后简单的抓了一个小揪揪。
之前那只像狼爪的手也被清理过了，剪掉了长长的指甲，终于像人手了。
他的四肢长得比一般人长，手长过膝。
身上穿了件汗衫，不过又有点脏了，衣角还被咬烂了。
他的膝盖被坚硬的老茧覆盖，他的脚趾几乎弯的与脚背成直角，双脚的拇指也稍大。他的手掌、脚掌皮肤都异常的粗糙。
他不会说话，对任何靠近他的人都充满敌意，发出一阵阵咕哝声和尖叫声。
朱厚照好奇地打量着狼孩，
狼孩一脸防备地盯着屋内众人，时不时龇牙恐吓。可能是太热了，他像狼一样把舌头伸出口外，散热喘气，
谷大用用力拉着绳索，满头大汗，尴尬地笑了笑：“殿下，这孩子本性难改，生活习性与狼一样，白天总是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睡觉，晚上在院内外四处游荡。”
“他还怕火、光和水，不让奴婢给他洗澡。不仅如此，他还有非常坚硬而锋利的牙齿，只知道饿了找吃的，吃饱了就睡；喝水用舌头舔，吃东西只吃肉类。如果被他咬到可能非常危险。”
“他也不会讲话，每到子时像狼似地引颈长嚎。奴婢每日给他穿衣服，他都会粗野地把衣服撕掉。今日才堪堪穿着件汗衫。”
狼孩警戒地蹲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往前一蹿，差点咬到朱厚照。
谷大用一脸惊吓，猛地拉紧绳子，在狼孩身上重重踹了一脚，呵斥道：“畜牲！蹲好！”
狼孩吃痛，龇牙咧嘴的蹲在地上。
朱厚照这才感觉到自己手心微微泛湿，“无妨，别踢。他也是个小可怜的，叫什么名？”
“殿下未取名，奴婢不敢私自做主。”谷大用看了一眼一脸凶相的狼孩，又说道：“只喊他为狼孩。”
总叫狼孩似乎不妥。
朱厚照想起来，相传周代始祖后稷之母姜姬踩到巨人的足迹而怀孕，生子以为不祥，将孩子弃过三次，故取名为“弃”。
第一次被弃是牛羊给他哺乳，第二次是狼给他哺乳，第三次是群鸟保护他。
长大后，弃在尧帝时弃担任农师，舜帝时为后稷，所以后世称弃为后稷。后稷既是牛孩羊孩，也是个狼孩。
希望这个狼孩能有朝一日重新做人，如后稷般有所作为。
“如此，便叫朱稷吧。”
谷大用赞同的点头：“彼黍离离，彼稷之苗。好！殿下取的这个名儿真是不错！”
“别拍马屁了。”朱厚照笑着对刘瑾招了招手。
刘瑾拎着一个餐盒走过来。
朱厚照从他手上接过餐盒，打开后拿出一个鸡腿，在朱稷面前左右晃了晃。
朱稷一开始对鸡腿并不感兴趣，兴致缺缺地趴在地上不理人。
晃了两次后，可能是被晃烦了，又可能是饿了，凑过头来警惕地嗅了嗅鸡腿，随即张嘴咬了一口，还没嚼两下，就囫囵吞下肚了。
吃完，又对朱厚照呲牙咧嘴的，“呜！”
这是觉得好吃啊！
朱厚照手疾眼快地敲了他脑袋一下，笑骂道：“想吃还这么凶？”
说着，又从食盒里拿出一个鸡翅膀。
朱稷脑门有点痛，但刚尝过了美味，嘴角流下了口水，凑上前张嘴就想咬，又被朱厚照敲了一下脑门。
朱稷吃痛的缩了下脖子，后退了两步，但又不甘心似的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凑。
“等着。还不能吃。”朱厚照笑着揪下一段鸡翅尖，放在地上的碗里。
这感觉就跟训狗似的。
得亏这小孩还比较小，不然还真是训不了了。
刚把碗推过去，还没来得及阻拦，碗里就被一扫而空了。
还真是贪吃。
朱厚照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敲了下朱稷脑门，“我说吃，你才能吃。”
朱稷吃痛，缩了下脖子，哪里听得进去，目光炯炯地一直盯着朱厚照手中剩下的鸡翅，喉咙里不断咕哝着。
“你是不是在骂我？还是骂得特脏的那种？别以为我听不懂。”朱厚照笑着，又敲了下朱稷脑门。
朱稷呜咽了一声，这才老实地低下了头。
“好孩子！”一边说着，朱厚照一边把鸡翅放在碗里，推到了朱稷面前。
朱稷看着碗里的鸡翅，又看看朱厚照，久久没动弹。
“好孩子！”朱厚照笑了，“吃吧。”
朱稷似乎听懂了，很快吞下了鸡翅，结果脑门上又挨了一下。
正想龇牙，又收了回去。
见状，朱厚照笑着掰下一个鸡腿扔在碗里，“奖励你听话，吃吧。”
一只鸡很快被朱稷吃完了。
朱厚照对谷大用说道：“天色不早了，本宫先回宫了。你好好照顾朱稷。”
说完，朱厚照摆了摆手。
刘瑾有些肉痛地从荷包里掏出一百两银子，一脸不舍的递给谷大用。
昨晚抄家也才抄了五百两白银，殿下这就给出去了……
实在是花钱如流水……
朱厚照注意到了刘瑾那小气鬼的模样，忍着没笑。
以后论功行赏，有你心痛的时候。
“谢殿下！”谷大用受宠若惊，急忙跪地谢恩。
朱厚照摆了摆手，摸了摸朱稷的脑袋，就走了。
“奴婢恭送殿下！”
朱稷静静地蹲在门口，目送一行人远去。
刚走出豹房，朱厚照就看到西边天最远的地方有一轮橘红色的夕阳。远处弥漫着白茫茫的烟，树梢上淡淡涂上了一层金黄色。
朱厚照站在原地久久挪不开眼睛。
这里的落日和晚霞真的很好看啊。
就在这建一个实验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