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归元宗来了
荒郊野岭，密林不透风，野草荒凉，与集州城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师尊，木师弟的气息到这里就消失了。”韩迟将不停嗅着气味的小兽纳入袖中，皱眉对着身边老者说道。
大长老法决掐出，一道赤黑色的光亮汇成圈影，像是四下寻找了一番后，停留在不远处的一方黑土之上。韩迟的心紧了紧，立刻上前，红影在黑土上已然照出了完整人形。
“这、这是木师弟？”他不敢相信。
大长老嗤笑一声，说道：“皇室曾有一种秘制药水，能将尸体化为尸水。”
韩迟还是不确定：“您的意思是，他是被自己的药物化成了这样？元婴呢？他的元婴也没逃出来？”如若元婴逃走，还能再寻他法修行。
“元婴？”大长老脸上更是轻蔑，“木洛明的修为都是靠秘法和丹药拔高强行提到了元婴境。我在为其治疗伤势的时候探查过，他的元婴不堪一击，只怕比肉身都还要薄弱。”
怎么可能？韩迟心惊肉跳，不过转念再想，又觉得从前的种种都能解释得通了。木洛明的修为算是宗门前列，可在秘境中他连低境界的青岚宗都打不过，还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人下了黑手。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他修为不稳！
“韩迟啊，为师问你，对你木师弟的陨落，你是怎么想法？”大长老转了话题，问道。
韩迟沉默了，师尊的大计他是最清楚的一个。天衍已经百年未曾有过大变动，十宗八门争夺着资源，归元宗虽位列上三宗之首，凌驾于其他所有宗门之上。可与玄天宗相比，依然是以卵击石的存在。玄天宗弟子低调，又多数在秘境和宗门静修，也不屑与其他宗门抢夺些什么。
可即便如此，归元宗也依然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大长老此生所有的经营，均是遵循前掌门的遗愿，也是在为宗门所有的弟子铺路。他作为师尊最信任的弟子，自然是要为他所尊。
一念及此，韩迟坚定了信念：“或许正如师尊所言，以木师弟陨落为由，可对青岚宗发难。”
大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哈哈一笑，身形渐虚：“既然你也是这个想法，那便去做吧。记住，只可成功，不能失败！”
“是……”韩迟低下头，眼眸渐深。
……
马车还是那辆马车，车夫还是那个车夫，不过此时隔绝法阵开启，他除了赶路，可没人再与他聊天了。
“你小子装白痴倒是装得很像啊。”韩霄剥了一粒灵果扔进嘴里，踢了一脚旁边打坐调息之人。
李玄知淡淡一笑：“韩兄此言何意？”
韩霄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李玄知还是那副浮夸城主的造型，与从前神道门的清素相比，多了几分妖冶的美感，衬得他原本寡淡的君子之容也有了几分血色。
“啧啧”了好几声，韩霄打趣：“你这身打扮可比白袍好看多了，不然我总觉得你宗门常年死人一样，非得把白衣素缟穿在身上。”
他这番话丝毫没能引起李玄知的不悦，人连表情都没变一分，只是抬起眉正视他，“青岚宗之事，你不能插手。”
“哦？青岚宗有什么事？说来听听。”韩霄勾唇，反问。
李玄知沉下神色，“你明白我的意思。韩霄，玄天宗百年不出世，难道你想毁了祖师爷的心血？”
“不出世？”
韩霄挖了挖耳朵，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
在世人看来隐秘的玄天宗，嘴里说着要当个隐世宗门，也确实已近百年未开山收徒。可放眼这天衍大陆，玄天宗的势力却渗透进了每一方土地里。不说其他，就论他这一脉统管的多宝阁，敛财能力超群是其次，收集情报的功力更是超群。
玄天宗不出世，他掌握了天衍最大的两条灵石矿脉，每月从矿脉上开采到的灵石就足以普通五个宗门中所有弟子们的修炼开销。
所以这种鬼话，真的就只能欺骗不谙世事的孩童罢了。
“自欺欺人。”韩霄垂下黑眸，低声道。
安静的空气中，突地幽幽一阵叹息。不知何时，李玄知已近若咫尺，发顶的黄玉投射到软垫上，映出变形扭曲的阴影，好似盘旋吐芯的毒蛇，等待时机一触即发。
神道门啊神道门，从什么时候起，你们求道的心思，也不再纯粹了？
李玄知:“青岚宗的命数已注定，就算有了凌清这个变故，结局都是一样的。归元宗只不过是引罢了。”他摩挲着手中龟壳上突出的棱角，又道，“即便你插手，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韩霄咧开嘴：“不试试怎么知道？”况且……凌清真的就只是吃素的吗？
“你神道门能插手的事情，为何我玄天宗不能插手？莫非，你觉得以玄天宗的能力，还保不了一个小小的下三宗？”他这话说得霸气，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李玄知又笑了，却如同看稚子一般瞧着他，“你什么时候能代表玄天宗了？”
韩霄语气一滞，不甘示弱地狡辩：“我本就是掌门一派，怎么不能代表？”
说得很有道理，却让李玄知眉骨轻挑。
“你怎知……这中间，就没有你玄天宗的手笔？”他凑近韩霄耳畔，好心告诉他。
韩霄愕然，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青筋在手背爆露，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抿唇深深地呼吸着。
“还有一事，只怕你还不知道……”李玄知好心地又告诉他，“丹宗覆灭，受益的是谁？你多宝阁里源源不断的丹药究竟是从何而来，你就没有深究过？”
韩霄眉心一跳，心沉到了谷底。
丹药是宗门库房每月拨下的例份，多宝阁的经营需要这些丹药做头筹。但是……除了多宝阁外，几乎所有的宗门精英弟子都不缺丹药。在外人看来一粒千金的丹丸，在玄天宗门内，不过就是普通的糖丸。
他也曾问过师尊，是在宗门内养了炼丹师吗？为何他从未见过。
可师尊脸上那般模糊诡异的笑容让他捉摸不透，也从未正面回答过他的问题。李玄知说的这些话他不敢尽信，但也让他产生了怀疑。难道丹宗的灭亡真的只是玄天宗为了私利而做？
这一刻，韩霄觉得眼前仿若蒙起了数道迷雾，他怎么拨也拨不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