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真实
楚子航低垂着眉眼：“但爸爸终究是男人了一次，他挥舞着日本刀，在神明的面前为我斩出了一条活路，可……”
可我宁愿，就和他一起，死在那个雨夜中啊……
这些年来的所有苦痛都在楚子航心里深深憋着，他不敢回味，不敢细想，于是长着狰狞棘刺的血色玫瑰自黑色的土壤中发芽。
其名为，仇恨。
“人类真是奇怪。”丹云忽然忍不住嘟囔道。
楚子航眼皮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身旁还坐着一只次代种。
偷眼瞧着路明非，看他没有不悦的神情，丹云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明明有对着麦卡伦殿下挥刀的能力与勇气，却不能在人类社会养活自己的妻儿，在你们人类社会生存这么艰难的吗？”
丹云面露忧郁之色，主人和康斯坦丁殿下已经选择追随冕下，以后定是要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参孙只会花不会赚，指定靠不上，自己又不可能让主人和主人的弟弟出去赚钱……
不过自己好歹是个次代种，总能比那个叫楚天骄的强吧？
希望人类现在依然把金银等贵金属当做货币吧……
路明非咳嗽两声，其实他也很费解。
自己的爹妈虽然不在，但每个月也会寄来几万美金，楚天骄听着比现在的楚子航强多了，多半也是个S级，却连近在咫尺的妻儿都照顾不好？
而且……爱吃卤大肠，听起来有点耳熟。
好像自己小时候，就偶尔能瞥见，一个端着卤大肠蹲在墙角的猥琐帅大叔？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楚子航将车停在路边，沉默了良久。
“明非……”
听着楚子航干涩的声音，路明非皱了皱眉。
“我想先去个地方，可以吗？”
“当然，你开的车，自然想去哪儿去哪儿。”路明非耸了耸肩。
迈巴赫重新启动，楚子航倒挡起步，开着这台十二缸引擎咆哮着的豪车拐进另一条路。
许是急切地想验证些什么，楚子航的车速很快，没过多久就停在了一片破败的工业园区门前。
已经废弃的园区中一片漆黑，敞着门厂房寂静寂静无比，园区中的杂草有半人高。
留下丹云守在车上，楚子航带着路明非穿过杂草间的一条小路，走向一座灰白色的三层小楼。
楚子航轻车熟路地找到一楼尽头那间办公室，拔出村雨捅穿门锁，在里面翻找起来。
“师兄，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已经找到了。”楚子航拿起一大把钥匙，转身走出办公室，沿着楼梯向地下楼层走去。
路明非就跟在他身后，也不再出声打扰。
一直到地下二层，楚子航才停下脚步，走到一扇铁门前，挑出钥匙打开了门。
“这里是爸爸离婚后，住的地方。”
这是一间平淡到无趣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这里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什么都没有。
这间小屋的主人与其说是过着简单的生活，倒不如说是如苦行僧一般做着修行。
“这是一个爱吃卤大肠和辣鸡翅的中年大叔住的地方？”
路明非挠了挠头，视线落到那张蒙尘的小床上。
来自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告诉他，床下隐藏着一根长长的钢管。
“师兄，那里应该有个暗门。”
楚子航毫不犹豫地揭开床垫，果然是一扇用铁皮和铁框架焊出来的活板门。
刀锋寸寸出鞘，冷冽的寒光斩开沉重的挂锁，楚子航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那扇铁板门。
“明非，你先在外面等等我。”楚子航低声说道，旋即顺着钢管滑了下去。
路明非自无不可，别人的家事他本来也不方便参与。
坐在那张小床边，路明非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忽然，长刀劈砍硬物的声音从暗门中传来，紧接着便是来自太古的宏大吟唱。
路明非眉头一挑，翻身跳了下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地下空间，熊熊燃烧的烈焰驱散了沉眠已久的黑暗。
被君焰的冲击波轰飞的黑胶唱片四散着，路明非捡起其中一张，抹去上面的火焰仔细端详。
嚯！存世仅有数十张的的爵士乐经典，每一张都能引起粉丝的哄抢，轻而易举就能卖出天价。
“牢楚这么有钱？”路明非眨了眨眼，看向四周。
破碎的极品岛屿威士忌燃起妖冶的火焰，古巴产的雪茄冒着白烟，浓烈的烟酒香气混合在一起，有点熏人。
以酒水为载体的火焰流淌着，缠绕上房间中央的那张柔软大床。
路明非走过去上手摸了摸，铺的居然还是上好的澳大利亚绵羊皮。
“这下对味儿了。”
啧啧感叹一声，路明非抬头看向头顶，那是纵横交错的红线盘结而成的大网，穿在红线上的纸片在热浪的吹拂下剧烈颤抖着，就像一只只翻飞的白蝶。
忽的，一道腾起的火舌燎断了红线，于是整张大网轰然垮塌，洋洋洒洒的纸片纷飞飘落，沾染上舞动的火焰。
路明非伸手拈起一片，就着火光阅读起来：
1991年12月25日夜，苏联解体之夜，北极圈内的冻土带，维尔霍扬斯克以北的冰封港口发生剧烈爆炸，前往侦察的战斗机群遇到神秘生物的攻击。官方封锁了相关资料并否认此事的存在。
“龙族的痕迹？这些都是？”
他又捉了一只纸蝶，依然是疑似与龙族有关的事件：
1999年11月07日，格陵兰海域，受冰海残卷与神秘心跳的吸引，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前往调查，在冰海深处遭遇了疑似龙王的敌人，接近全军覆没，仅有一人半幸存。
“一人半……残疾的施耐德、只剩下灵的EVA，还有谁？那只颓废的骡子？”
路明非扔下纸片，走到楚子航身边。
这个冷面八婆依然如曾经那般外冷内热，只是此刻，藏在他心中的却不是那副热心肠，而是滔天的怒火。
楚子航的脚边散落着被劈成两半的老式相机，徕卡、哈苏，应有尽有，而昔日被妥帖收藏的它们，如今却在小主人的手中变成了一堆破烂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