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暴怒
叮铃铃......门口的摇铃声剧烈响起。便利店老板抬头一看，是一位头戴绅士帽的客人。
“晚上好！”张鳞礼貌地摘下帽子，妥妥的英伦绅士作风。开玩笑！自己好歹也在英伦国度学习了几年。
“哦哦。”老板被整得有点不知所措，“需要购买些啥吗？”
“我想想。”张鳞抚摸着下巴，“我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感到烦恼，一直彻夜难眠，请问你这有没有能够解决这种情况的，商品？”
老板被张鳞的话逗笑了：“我觉得你应该去隔壁药店问问，我觉得这方面他们更专业。”
“我认为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可你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有点小失望啊。”张鳞也附和的笑一声。
老板忽然察觉到张鳞笑容中掺杂的寒意，但他并没有透露出慌张，而是悄悄把手放到柜台下方。
张鳞眼睛下瞟，对方的小动作尽收眼中，然后他就后悔了，亦长鲸还在后方勘察还未传来消息，而他却已经让目标警觉了起来。
但商店老板此时也略显不安，他的眼神不断在张鳞和旁边的门口徘徊，看来也有其他的顾虑。
“咳咳。”张鳞轻咳两声，随即指向橱柜里的香烟，“我要包这个，老板。”
“你到底是谁？”商店老板语气尖锐，并没理会张鳞的鬼话，眼神逐渐朝门口锁定。
张鳞揉揉太阳穴，从内衬中抽出一本薄薄的黑色证件，印在封面的图案让人不寒而栗，是一只头长犄角的恶魔，双臂捂住胸口，头部微低，细长的荆棘缠绕着它，仿佛能看到它的面部在不断抽动。
“幕影会，听说过么？”张鳞戏谑的说道，“你可以把我们理解为那方面的警察，现在，潘元先生，你未经允许擅自倒卖契约券，请你交出目前手上的契约券，并提供已经卖出去的买家名单。”
商店老板没有说话，他清楚记得当时那道影子跟他说过的话，远离一个叫幕影会的组织，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他微微退后，手中紧紧攥住一张破旧的羊皮纸。
“望您三思，拒绝配合的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张鳞看见商店老板手中的羊皮纸材质松了口气，确实只是一张中等级契约券罢了。
“滚开！”商店老板突然大吼道，手中的羊皮纸开始剧烈燃烧，室内的灯光也不断加速闪烁。
“快停下，否则你会后悔的。”张鳞平静的说着，虽然没啥用就是了，这种场景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但没办法，幕影会的法则之一，执法者有义务提醒契约行为会导致的后果，并阻止契约行为的发生。
眼看羊皮纸已经烧到了对方的手，契约仪式即将进行，商店老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脑海浮现出一道灰色的身影。
“亦长鲸，你人呢？再不出来我们就得加班了。”张鳞扭头对身后说道，却仍然没有反应。
此刻亦长鲸还在商店的仓库中摸黑探查，他从口袋拿出一枚微型手电，在一堆纸箱中小心的移动，完全没发现身后一抹银色正跟随着他。
“嗯？”张鳞预感不妙，亦长鲸可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难道后方存在结界阻断了通讯的传输？没办法，只能自己上了
张鳞扶了下绅士帽，左眼的棕色瞳孔迅速变成了蓝色，然后撩开衣摆，露出挂在腰间的火器和几颗与其口径完全不搭边的子弹。食指勾出火器，三指夹住两颗子弹，随后拉开枪管，把子弹捶进枪口后合上，看似霰弹枪的用法但又完全不是。
张鳞轻快的吹声口哨，枪口对准了对方握着羊皮纸的手。
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巨响，下一秒墙壁被强烈的冲击轰开，亦长鲸也飞了出来，重重摔在张鳞脚边。
“没事吧？”张鳞重新调整，果断朝商店老板开枪，弹头拖着冗长的火焰飞出枪口。
在即将命中的一刻，一阵狂风从张鳞耳边擦过，张鳞眼珠右移，是一道细微的银色冲击，沿着子弹的轨迹直接拦截住了弹头。
“哈？”张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立刻又补上一枪，按理说契约仪式不会有任何的保护机制，但结果还是如出一辙。
“没用的，我们进入到对方的领域里了，为的就是保护他完成契约仪式。”亦长鲸拾起落在一旁的长刀，眼睛死死盯着墙壁上的漆黑缺口，他能感觉到杀气正不断从里面蔓延出来。
“你能上去给他踹一脚吗？这也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张鳞也察觉到了异常，这黑色小子一般不会表现出这么如临大敌的神情。
“来不及的，它的速度比我们快太多。”亦长鲸用衣袖擦拭掉粘在刀身上的血液。
“对方什么能力？”张鳞再度拉开枪管，重新装上两枚子弹，商店老板手中的羊皮纸已经燃烧殆尽，他已经没法去强制打断仪式的进行，否则契约者会立即死亡。
“高阶恶魔，速度很快，能力未知。”亦长鲸快速说道，“我有个办法，你直接给我们身后的契约者一脚，把他引到你旁边，然后我再想办法救你。”
“本来我还很认真的听你的计划，直到你那句‘再想办法救我’打破了我的所有幻想。”张鳞叹气。
“每次都是我冲锋陷阵当靶子给你争取瞄准时间，这次换你来有什么不妥？”亦长鲸挑眉。
“我是你老板，同时也是你的司令员！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张鳞抗议。
“那你打算怎么办？”
张鳞沉默了，在一秒钟的短暂思索后，他的眼神突然坚定，义无反顾的转身冲向商店老板。
缺口终于传来动静，银色的影子从黑暗中冲出来，速度快到只能看见闪瞬即逝的残影。
亦长鲸深呼吸，刀尖轻轻抵在地面，几乎同一时间刀身凝结起一层薄冰，敌人的残影已经突袭到了身前，也就是说再过一秒张鳞的背后就要遭重，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亦长鲸手掌扣住刀柄，紧接着刀身的薄冰突然炸开，空间内气温骤降，并瞬间被冰雾填满。与此同时凛风呼啸破开冰雾，留下类似车辙的痕迹，让亦长鲸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长刀从雾中跃起，划出一道平滑的半圆，与残影碰撞出一道火花，亦长鲸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是一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恶魔，只不过它的身体都是由银色的流体组成，它轻蔑地瞥了眼亦长鲸，只是轻轻挥了一下手上的刀就挡住了亦长鲸的猛击，顺手又向张鳞甩去另一把长刀。
刀尖急速刺穿冰雾，随后抵在张鳞的背后猛然穿过，但没有预想中的惨叫和血花出现，张鳞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白茫中，因为失去了目标长刀继续向前穿刺，直指即将执行契约的商店老板！
恶魔一惊，弹开亦长鲸的刀刃俯身冲向商店老板，好在它的速度足够快，眨眼间就跑到刀刃旁一拳打飞。
张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亦长鲸的身旁，满脸的忧愁：“你的描述有些问题，你要是说速度是你前所未见过的，我就知道是千变者了。”
千变者，高阶恶魔，拥有最为出众的速度，能力是模仿他人的能力，并结合自己的速度优势开发出属于它的进攻方式，加上本身由流体构成，很难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
“麻烦。”亦长鲸咂嘴。
“你猜猜这个千变者是不是契约鬼？”张鳞打量起千变者。
“既然你知道这个恶魔，那么它的弱点是什么？”亦长鲸没理会张鳞的无厘头。
“把他限制住就行了呗，还能有啥，那个正在进行契约仪式的无知者不就是最好的圆心？”张鳞满脸无所谓。
“然后呢？你有办法能伤到它了？”
“没有。”张鳞说着摸出电话，“不然它凭什么能叫高阶恶魔啊？帮我拖点时间，我打个电话求救，然后我们就赶紧跑路，一天天的。”
亦长鲸摇摇头，千变者静静守护在商店老板身前，如一座不动冥王，不可冒犯，他知道千变者只是在等待契约仪式的完成，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根本无法预料。
“人类？呵呵呵......已经多久没见到这个物种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存在于世间。”
谁在说话？商店老板一阵恍惚，他感觉自己坠入了虚无中，眼前是一位灰色毛发的狼人，身披一块破烂的黑布，掩盖住了利爪。
商店老板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为了逃避那个叫幕什么会的组织才进行的契约仪式。可他的嘴唇正在颤抖，手也不受控制的轻微摇晃，他不知道那个人派来保护他的恶魔能不能拦住幕影会，万一出现差错他就会命丧当场。
狼人双臂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低等生物，缓缓说道：“说吧人类，你希望我做什么？以及你有什么筹码能跟我交换？”
商店老板捶了捶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快，快帮我杀了那两个人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哪怕是你的性命？”
商店老板被噎住了，一时间有些窘迫。
狼人不屑一顾，甚至都不想回头看身后的情况一眼，它已经沉睡了数千年，可人类却还是没有一丝变化，惜命如鼠，为利不择手段。
人类在他眼里是最低等的存在，甚至连一旁的千变者它都不放在眼里。
狼人低下头，正视起这个人类，弱的不能再弱。
“算了，勉强能用。”狼人发出叹息，大步走到商店老板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头。
“我，我需要支付什么代价？只要不是生命其他的随便你拿去！”商店老板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不会觉得你对我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吧?”狼人不屑的笑出声，“你难道是第一次执行恶魔契约？契约进行的时候我能看到你的一切，记忆，意志，以及你的思维。而你，在我眼里没有一点的利用价值，只会让我感到恶心，你唯一有用的就是你的躯体，能够让我重返世间，但首先我得把你这具躯壳给清理干净才行……”
话音一落狼人手臂瞬间发力，利爪的爪尖从四面刺进商店老板的头部！
“不——！”商店老板大喊，想扭动身体挣脱却完全做不到，只能任由狼人宰割。
此刻的商店内，千变者忽然回头怪异的看着仪式中的商店老板，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亦长鲸捕捉到了千变者的微动作，长刀挡在胸前，小心地退了两步。
“废话！你看我像是在任务中会跟你开玩笑的人吗？快派几个高手过来，不然我死了看你们怎么办。”身后的张鳞还在电话里跟组织斗嘴求助，“听你这语气，你们该不会忘了明橙市其实是……十分钟？！那你准备好裹尸袋替我们收尸吧。”
张鳞气冲冲地挂断电话，回身就对亦长鲸抱怨：“怎么办？我们要不干脆直接跑路算了？十分钟都够那位银色闪电把我们碎成刺身大餐了。”
亦长鲸已经自动忽略掉张鳞的存在，他跟千变者一样把注意力放到了商店老板身上，因为契约者表情突然狰狞，并且眼睛泛灰，只有将死之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张鳞顺着亦长鲸的眼神望去，也发现了异样，他确定刚才的行动都被千变者给拦了下来，可为什么还是出现了契约失败的情况？
“给你个死命令，全力拦住千变者，我去救人。”张鳞拍拍亦长鲸的肩膀，神情凝重，与上一秒判若两人。
“好。”亦长鲸将刀背划过手肘，一时间他的脚下升起微风，白雾被卷入其中，在亦长鲸腿边形成小型的龙卷。
千变者察觉到亦长鲸传来的杀意，也模仿起他的姿态，狂风在它的刀尖上起势，压过了亦长鲸的风。
亦长鲸面无表情地盯着千变者的长刀，空间内的白雾没有褪减，只要千变者仍在白雾内移动，那么它的一切行动都是可预测的。
亦长鲸小腿猛地发力，极速杀向千变者，挥刀撕开白雾。
千变者对他的行为不屑一顾，论速度没有任何生物能够与它媲美，它摆出与亦长鲸一致的姿态，并不打算出击。
亦长鲸对准刀刃出手，霎时间白茫中火花频繁跳现，千变者悠闲地挥舞刀刃拦下亦长鲸的攻击，眼睛时刻没从商店老板身上移开过，因为它忽然间失去了张鳞的视野，它也大概猜到了意图，只能做好防守预防突然的袭击，可周围的白雾没有丝毫飘动，根本捕捉不到张鳞的动向。
亦长鲸瞅准时机，掏出一枚烟雾弹丸朝千变者的头部甩去！
千变者仍不屑一顾，趁着亦长鲸下次挥刀的空隙伸刀挡住弹丸，可没曾想弹丸在它的眼前炸开，瞬间失去了视野。
“老板！”亦长鲸大喊。
“收到收到！”张鳞突然从商店老板的背后跳起来，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虽然这种方式很猥琐，但至少起到了效果。
“希望不会太晚。”张鳞两指夹着一张手掌大的羊皮纸，上面画着五芒星阵，轻轻贴到商店老板的后脑勺，法阵也随之泛出微光，五芒星开始转动。
仪式中，狼人还在汲取对方的记忆和情感，突然间利爪一阵剧痛，就像触碰到熊熊燃烧的烈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