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凌晨三点十七分，徐淼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才接听，夜风裹挟着城市特有的汽油和灰尘味扑面而来。

“徐淼女士吗？我是刑侦支队的林警官。“一个沉稳的女声传来，“关于方楠一案，需要您配合调查。“

徐淼抓紧栏杆，指节发白：“赵夕蕊她...怎么样了？“

“赵女士目前因涉嫌诽谤被拘留，但我们发现了新证据，可能改变案件性质。“林警官停顿了一下，“您昨天去过方楠的别墅？“

“是的，但只待了不到一小时。“徐淼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我丈夫可以作证。“

“我们需要您正式做一份笔录，关于您在别墅内的所见所闻。“林警官的语气缓和了些，“明天上午九点，市局刑侦支队，可以吗？“

挂断电话后，徐淼发现姚奇已经站在阳台门口，手里拿着两杯热牛奶。

“警方？“他递过一杯。

徐淼点点头，将冰凉的指尖贴在温暖的杯壁上：“他们好像找到了什么证据...“

姚奇望向远处闪烁的城市灯火：“风暴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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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刑侦支队的询问室比想象中简陋。徐淼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对面是林警官和一个年轻男警员。林警官约莫四十出头，短发干练，眼神锐利却不咄咄逼人。

“徐女士，您能详细描述一下昨晚在别墅的情况吗？特别是方楠与您的单独交谈内容。“林警官打开录音笔。

徐淼如实复述了方楠的暗示和许诺，包括下部戏女主角的诱惑。说到赵夕蕊突然出现时，她犹豫了一下。

“赵夕蕊当时对您说了什么？“林警官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迟疑。

“她...提醒我小心。“徐淼斟酌着词句，“说方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林警官和助手交换了一个眼神：“您知道赵夕蕊和方楠的关系吗？“

“昨天才知道他们交往过。“徐淼握紧水杯，“之前只觉得她对我有敌意。“

“这种'敌意'有什么具体表现？“

徐淼回忆起片场种种——赵夕蕊尖酸的嘲讽、意味深长的眼神、在餐桌上当众让她难堪...但奇怪的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行为似乎都在阻止她与方楠走得太近。

“她总是警告我离方楠远点，“徐淼突然醒悟，“但用的是...让人反感的方式。“

林警官翻开一个文件夹：“根据我们初步调查，赵夕蕊可能是方楠长期胁迫女性的一环。她负责筛选目标，并确保受害者事后保持沉默。“

徐淼胃部一阵绞痛：“那她为什么突然揭发方楠？“

“这就是疑点。“林警官合上文件夹，“她冒险公开指控，却又在您可能提供关键证词时被突然拘留。太巧合了。“

询问持续了两小时。临走时，林警官递给徐淼一张名片：“想起任何细节随时联系我。还有...“她难得地犹豫了一下，“近期注意安全。方楠虽然被暂时限制出境，但他的势力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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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警局，徐淼被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不知哪家媒体得到了消息，十几名记者堵在门口。

“徐小姐！警方是否已经掌握方楠犯罪证据？“

“传闻别墅发现大量不雅视频是真的吗？“

“您是否也是受害者之一？“

姚奇护着徐淼挤过人群，一言不发地拦了辆出租车。刚关上车门，徐淼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陆小惠发来一串消息：

「淼淼！看微博热搜！」

「警方通报了！」

「方楠被正式立案调查！」

「有人在挖你的黑料！」

徐淼颤抖着点开热搜榜：

1.#方楠涉嫌性侵被刑拘#

2.#警方搜查别墅发现隐藏摄像头#

3.#赵夕蕊转为污点证人#

4.#徐淼夜会方楠视频#

5.#娱乐圈扫黑风暴#

她点开第四条，赫然是一段经过剪辑的视频：她进入别墅的背影，方楠亲昵地揽她的肩，她接过酒杯...最后定格在她匆匆离开时凌乱的衣衫和通红的脸。

评论区已经炸锅：

「装什么清纯，明明是老手」

「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现在又装受害者」

「她老公真可怜，绿帽戴稳了」

徐淼的视线模糊了，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姚奇夺过手机，快速浏览后冷笑一声：“专业级剪辑，把正常社交场合剪得像偷情现场。“

“谁会这么做？“徐淼哽咽道。

“方楠的团队，或者其他想转移注意力的人。“姚奇握紧她的手，“别回应，这种时候越描越黑。“

车窗外，城市风景飞速后退。徐淼想起赵夕蕊在洗手间对她说的话，想起方楠别墅里那杯几乎没碰的香槟，想起姚奇深夜接她时那个安心的拥抱...这一切在舆论场上被扭曲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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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周，娱乐圈迎来大地震。随着警方调查深入，越来越多知名人士被牵扯进来。方楠投资的五部影视剧被紧急叫停，三位导演和七位演员接受调查。

徐淼和姚奇的戏份被无限期搁置，但出乎意料的是，严导亲自打来电话：

“剧组决定保留你们的角色，“他的声音透着疲惫，“等风波过去后补拍。方楠的投资已经被其他资方接手了。“

“赵夕蕊呢？“徐淼忍不住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她...情况复杂。作为污点证人可能免于起诉，但职业生涯基本结束了。“

挂断电话，徐淼望着窗外出神。曾经对她恶语相向的赵夕蕊，如今成了揭开黑幕的关键人物。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有你的快递。“姚奇拿着一个小包裹进来，“没有寄件人信息。“

徐淼警惕地拆开，里面是一个U盘和一张字条：「密码是你生日倒过来。看完销毁。——J」

两人对视一眼，姚奇立刻拉上窗帘，用断网的旧电脑打开U盘。里面是几段视频和大量聊天记录。视频中，方楠与不同女性在相似场景下交谈，内容几乎和徐淼那晚经历的一模一样——艺术理想、下部戏承诺、单独“指导“...

“这是...作案模式。“徐淼捂住嘴。

最令人震惊的是最后一段视频，日期是两年前。年轻的赵夕蕊坐在钢琴旁，方楠递给她一杯酒。她喝下后很快眼神涣散，方楠则对着镜头比了个胜利手势...

“天啊...“姚奇迅速关闭视频，“这已经构成犯罪证据了。“

徐淼想起赵夕蕊墨镜下的伤痕和洗手间里的警告，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我这样的证人出现。“

姚奇拔出U盘：“必须交给警方。但...“他担忧地看着徐淼，“这意味着你要正式站到方楠的对立面。即使他被定罪，他在圈内的人脉也不会消失。“

徐淼拿起手机，拨通了林警官的号码：“比起那些女孩受的伤害，我的职业生涯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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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警方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方楠涉嫌强奸、非法拍摄、胁迫等多项罪名，案件将移交检察机关。发布会特别提到“多位演艺界人士的勇敢作证“对破案的关键作用。

当天晚上，徐淼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谢谢。现在轮到我了。——J」

随短信附着一张照片——赵夕蕊站在机场出发大厅，墨镜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但能看出右颊的伤痕已经结痂。

徐淼把手机递给姚奇看：“她要走了？“

姚奇放大照片背景里的航班信息屏：“飞往洛杉矶的航班...她可能早有准备。“

正说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娱乐新闻突然插播快讯：

“最新消息！原定今晚播出的《娱乐追击》特别节目突然取消。据悉，该节目制作人李某某因涉嫌协助方楠胁迫艺人，已被警方带走调查...“

画面切换到混乱的电视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被记者围堵——是赵夕蕊的助理，那个曾经在片场对徐淼冷眼相看的女孩，此刻正哭诉被逼伪造爆料的经过。

徐淼关掉电视，房间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钟表走动的声响。

“结束了？“她轻声问。

姚奇摇摇头，搂住她的肩膀：“只是开始。这个圈子需要彻底洗牌，而我们...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窗外，夏夜的风吹动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但某些角落的黑暗，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