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拿走
深夜。
广东城正西门，火光四起。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从睡梦中惊醒，被人慌忙叫起的满洲都统德明，衣衫不整地从兵营跑到城门口，看着已经殃及城楼的大火，脸色煞白。
“什么情况？怎么会走水的？”
揪住旁边的一名亲兵，德明厉声质问。
亲兵也是满脸慌张，他又不是城门守卫，哪里知道这些，此时只能连连摇头。
“大人息怒，奴才也不知道啊……”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兵，在恢复了一些理智之后，德明松开了自己的手，随后大步走到城门楼附近，开始指挥救火。
广州驻军的满汉八旗，最高指挥当然是广东将军，而在广东将军之下则是设置了两名都统，一名是满洲都统，另一名则是汉军都统。
广东将军出城，那自然不可能将满洲都统也连带着一起出城。
在满城这种地方，对汉人官僚的不信任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作为仅次于广东将军的满洲都统德明，便担任起了守卫正西门的任务。
如今正西门失火，他这个守卫不力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了。
尤其是在钦差随时都有可能到达广州城的这个时间点，自己守卫的城门楼突然失了火，而且还是这么大的火……
德明一边指挥着救火，一边右眼眼皮直跳。
好在满城内倒是没有在这个时机出乱子，在慌忙救火的小半个时辰之后，这场殃及城门楼的大火终于被扑灭。
而这时，德明的一名亲兵也低着头，快步走了过来。
“启禀大人，哈木不见了。”
德明的右眼眼皮在这一刻，又是猛地跳了一下。
哈木他当然熟，这可是他的一名亲兵头领。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最近这几天的城门守卫都是这个哈木在做。
他本来还想着在将火势彻底扑灭之后，把这个哈木揪过来好好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倒是好，这人直接不见了。
问题很大！
城里的官兵才出去不到三天，自己的亲卫头领就消失了，然后城门楼也莫名失火……
很不对劲！
“大人，都统大人！”
身后有急切的声音传来。
德明回头看去，随后面容一肃。
因为来人不是其他，正是两广总督吉庆的师爷。
别看这家伙只是一个师爷，但可是吉庆最为依赖的人。
毕竟吉庆就是一个依靠出身混上来的家伙，对于地方管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如果没有旁人帮衬着，估计他在阳光充足这个位置上也坐不了这么久。
而且这个师爷，还和常龄以及德泰都有极其良好的关系。
可以说，这个事也就可以在外面代表一半的总督权势。
“陈师爷。”
“都统大人，这今天是怎么回事？”师爷也不和德明客气，坦然受了德明这一礼，随后便急匆匆地开口道：“我听人说城门楼失火，都统大人可知是什么缘故？”
“这……”
德明哪里知道是什么缘故，他才刚刚把火扑灭，根本就来不及调查。
师爷皱了皱眉，语气当中有些不悦地道：“都统大人可不要告诉在下，这城门楼失火的原因，都统大人您也不知道。”
“嗯……”德明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陈师爷莫怪，本官是真的不知道。
本来的城门楼守卫的任务，是本官的一名亲兵头领负责，但是刚刚本官派人去寻他，却发现此人不见了踪影……”
守卫的人不见了……
师爷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如今城内的军队大多都已经外调出去，增城的援兵现在还没到，广州城内的防守可谓是空虚得很……”
师爷轻声道了一句。
德明将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心中也是突然一颤。
如果是往常时候，城门楼失火也就失火了，虽然事情不小，但满城里的八旗兵足有上千人，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可是如今这满城里的八旗兵就只有几百人，其中还有大半是酒囊饭袋。
若是这个时候有奸人搞事……
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陈师爷提醒，本官一定加强城门守卫。”
陈师爷听到德明的保证之后，脸色并没有放松，而是摇了摇头道：“都统大人，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师爷请讲。”
“都统大人，增城那边的援兵，顶天就在这两天时间内就能到达广州城。而如今的西城门城楼失火，时间如此尴尬，都统大人恐怕得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啊。”
德明心中又是咯噔一声，连忙询问道：“最坏的方向？”
师爷指了指已经被烧成漆黑的城墙，道：“这城门楼已经失火这么久了，但都统大人不觉得，这城内是否有些过于安静了些？”
德明点头道：“不瞒陈师爷，本官确实也有这种感觉，但本官觉得，这城里安静……总比不安静的要好一些吧。”
“话虽如此，但在下总是担心，后面恐怕会有更糟糕的事发生啊……”师爷脸色戚戚然，眼神惶恐地看向天边一侧，随后又摇了摇头，道：“罢了，希望在下是杞人忧天吧，只是还请都统大人今日一定要守好这城门，在下还要去向总督大人回报这里的事情，就不耽搁都统大人了。”
说完，师爷便告辞离开。
一名亲兵又走了过来。
“都统大人，门，门栓不见了……”
德明愕然回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名前来向自己禀报的亲兵，神情满是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门栓不见了，那么大的东西还能不见了？你再给本官说一遍……”
广州城的城门和绝大多数的那些重镇的城门一样，城门本身都是极为厚重，而且在内侧还有一根同样沉重无比的门栓。
只要这跟门栓顶在城门上，即便是对面有着攻城器械，一时半会也难以破门而入。
可现在……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不见了？
要知道，这种门窗可都是经过特别防火处理的，绝对不可能被一场大火给烧没。
那东西不见了，就只能有一种可能——被人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