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包袱款款逃封地
“县主!县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婢女白桃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跟头,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朝着屋子里大喊。
软塌上,一名女子翘着二郎腿,懒散地半倚着,手中的书卷成一团,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节奏。
白桃看她毫无动静,急的跺了跺脚,一把上前夺过女子手上的书,打断她嘴里哼唱得不知名小曲儿。
“县主!刚刚小盒子来报,说圣人今儿给您下了一门亲事,阿郎回来的时候,乐不思蜀呢!”
“嗯?”女子闻言,闭着的双眼堪堪睁开一条缝,语气倒是波澜不惊:“谁家的小郎君?”这么给力,还敢娶她?
白桃凑过身,小心翼翼地在她耳边说:“大理寺黄寺卿的小郎君。”
什么?
那个一天到晚严肃着脸不苟言笑,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他钱的黄岑安?
这下,瞌睡虫算是全部被吓醒了。一个激灵从软塌上爬起身,女子抡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往外冲去。
边走边喊:“好啊!这个糟老头子,竟然敢把我嫁给那个煞星!”
白桃迈着小碎步跟在后头:“县主,您慢点,小心又摔……跤……”
话还没说完,前边人一个趔趄,“噗通”一声狠狠摔倒在地,吃了满嘴尘土。
这番情景,简直没法入眼。白桃闭了闭眼,沉住气,暗暗跟自己洗脑,这是自己的主子,不能发火不能发火……
……
“李清河,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胆子做,没胆子出来见我吗?!”
女子背着手,在一扇紧闭的门前走来走去,不时对着门板指指点点。
屋内——
胖乎乎的和蔼老头摸着胡子瑟缩在门板一角,听着外面的叫嚣,不断地唏嘘。
他小声地招呼贴身侍卫:“可是走漏风声了?”
侍卫蹲在他旁边,也压低了声音回复:“我可没说出去。”
李清河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自家侍卫,简直回答了个渣渣!
“你偷偷地出去瞧瞧,溪儿现在的愤怒程度到了几级——”
侍卫应了一声,瞅了他一眼,没动。
李清河终于忍不住了,一脚把他踹开:“赶紧去!”
屋北面,原本紧闭的窗户悄悄拉开了一条缝,一道黝黑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出。
女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耳朵闻着风声动了动,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手指微微一点,不远处的暗卫脚尖一晃,瞬间失去踪影。
两秒钟后,拎着一个人的后脖颈扔到她面前。
王德还没整明白咋回事呢,一抬头,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只是脸上的笑容,越看,越觉得瘆人。
他两眼一闭,飞快地爬上前,没骨气地抱着对方的腿,放声大哭:“县主——郡王他要把人嫁给黄寺卿的儿子,我想着要给您报信,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啊——”
“呵,是吗?”女子撑着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好像一眼就能把他看穿一样——
他心中“咯噔”一下,算了,不管了。随即目光真诚地重重点了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
“你家郡王呢?”
心一横,王德飞快地伸出手指:“在里面呢!”贫道不死死道友,郡王,您自个儿保重吧——
女子露出个满意的微笑:“阿肆,给我把门踹开!”
“是——”
门板四散飞扬,门内,李清河受到惊吓,刚吞进嘴里的茶水,随着破裂的门板,喷得满地狼藉……
……
“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是你老子!你就这么对你老子的?”
李清河简直就要气炸了,他一手抚摸着跳速有些快的心口,一手指着坐在主座上悠然自得的女子。
“李含溪,你还有没有一点小娘子的样子了?腿给我放下来!”这豪迈的坐姿,到底是哪个教的?皇家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光了!
李含溪抖了抖腿,睥睨地看着他:“你少岔开话题!我问你,你是不是准备跟老黄家的郎君结亲?”
李清河语气一梗,仗着脖子盯着她。半响,没了气势,幽幽地回答:“是……是你叔叔指婚的,又……又不关我的事……”
一把把手上的瓜子壳扔到他脸上,李含溪从凳子上跳下来,手指差点戳到他鼻尖,她痛心疾首地问:“这事没有你的默许,我二叔他能同意?我二叔那么疼我,他都说要养我一辈子了!”
“你可拉倒吧!他就是嘴上说说罢了。”李郡王朝着自己闺女翻了个大白眼,又劝说。“女郎君总归是要嫁人的嘛,我瞧着老黄家的小郎君不错,年少有为,英俊不凡……”
这话可触到了李含溪的逆鳞,她一个二十二世纪穿越而来的大好女青年,最看不惯的就是封建王朝的老旧思想。
“女郎君怎么就不能有所作为了?那武则天——”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郡王一把捂住嘴巴。
李郡王压低了声音,眼神示意王德出去把风:“要死了你,这名字也能乱说……”
李含溪被他捂住嘴,只能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心倒是渐渐沉了下去。
不论武皇在历史上有多大的成就,后世人如何评价赞扬。但在唐朝,女人当皇帝,到底还是狠狠地打了男人的脸。
在这样的封建制度下,不论风化多开放,女子,到底还是要被轻视。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李含溪倒也收敛了气势,只严肃地问:“没得商量?”
李郡王两手一摊:“君无戏言!”
得!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三日后,一辆马车卡着宵禁的最后时间,飞快驶出了长安城。
白桃撩起帘子往外看,漆黑一片,目所能及的地方只有半腰高的杂菜。
她赶忙放下帘子,有些担心地问:“县主,咱们这么出门,不会有危险吗?”
李含溪还在跟一大叠“公验”作斗争。这个阿肆,让他去搞一点通关文牒,他洋洋洒洒给了数十份,看得她眼花缭乱。
刚刚在城门口摸索了半天,才终于掏出了合适的通行证,不然到了宵禁时间,可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咱们走的官道,能有啥危险?况且,还有阿肆呢!”
回应她的,是一声厉喝:“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