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路人甲乙丙
走了那么远的路，九生回过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方潺没有跟上来，曾经寸步不离的人，现在无影无踪。
她又失望又害怕，对着空气叫喊，哭泣起来：“你和叶离哥哥一样，你们都欺骗我，我讨厌你们！”
“你为什么哭泣？需要我的帮助吗？”一个稚嫩的声音突兀响起。
九生吓了一跳，害怕地后退，靠着石壁，反而默不作声。
“你……你是谁？”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一团亮光，突然刺得她睁不开眼，缓缓移动着，向她靠近。
“你别过来，你是谁啊？啊……救命啊……”九生害怕地大叫起来，她甚至忘记使用自己的神秘本领。
“是我，我是宛渠，你怎么了？”强烈的白光消失，露出一个浑身毛茸茸的人。
“宛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九生看到熟悉的面孔，于是不再害怕，委屈涌上来，她上前抱住这个‘异类’。
“我听到你的心声，感受到你的伤心，所以我就来了！”宛渠答复。
“我被人欺负了，宛渠，你带我离开好不好？带我去你们那里，我不想当人类，我想当外星人！”九生不管不顾，提出匪夷所思的要求。
“可是，你无法适应我们的生存环境，你会消失……”宛渠学着人类为难的样子，挠挠额头。
“这个地方，我一刻都待不下去，我要‘离家出走’！”九生拿出和父母赌气那一套。
“‘家’是什么？”宛渠认真地反问。
“哎呀，不说这些，对了，我不止能听到你们外星人说话，竟然也能听到人类心中的想法，这是怎么回事？”九生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宛渠。
“这没什么稀奇，这是你们与生俱来的能力，人的本质是正弦波，彼此交流无需语言，心灵相通即可。”
宛渠的话和斯梅尔系统一模一样，更让九生疑惑不已。
“照你这样说，其他人类也会听到我的心声吗？”九生想到这个可能性。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大部分人类被各种欲望淹没，早已丧失这种能力。”宛渠点点头。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具有这种能力。”似乎感受到九生的担心，它补充道。
九生放下心来，心情也轻松许多，刚刚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摸着宛渠的毛发，笑着说道：“你好像一个毛绒绒的玩偶！”
“玩偶，那是什么东西？”宛渠也来了兴趣。
“可爱的、美好的一种东西！”九生摸摸它的头。
“我们一直试图和你们人类接触，我们想帮助你们，莫比乌斯湖的科学技术、文化知识，皆由我们传授。”
“可以这么说，没有我们就没有你们。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扶持你们，然而事与愿违，你们视我们为‘外星人’，甚至发展到喊打喊杀的地步！”
宛渠说到这里低垂下头，显得很伤心，九生一下一下地抚摸它的毛发，像安抚小狗一般。
“你明白吗？‘我们’就是‘你们’，没有什么外星人，你们只是披着人形的外衣，我们来自同一个本源。”
“莫比乌斯湖已经没有水源，其他能源也会很快消失，这颗星球即将不复存在，你们必须觉醒，跟着我们离开！”
宛渠握住九生的手，似乎要她清醒过来。
“离开？去哪里？你刚刚不是说，我不适应你们的生存环境吗？”九生发现它的说法自相矛盾。
“以人类的外形，当然不可能，我是说以‘正弦波’的形态，但是你首先得学会放下情绪，放下爱恨，放下分别心，否则一阵大风刮来，你会附到不知什么东西上去。”
“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个人啊，自然有喜怒哀乐，我怎样才能放下？”
“通过学习，观察自己的情绪，心外无物，使自己变得像草木、石头般毫无分别。”
“我为什么要学习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莫比乌斯湖的路都是死路，你不走就会困在此地，以后想走都走不了。”
“你的意思是说‘莫比乌斯湖会变成斯梅尔系统，那样的荒漠吗？’”
“斯梅尔系统并不是荒漠，只是人生的另一种生存方式。”
“我走了，方潺怎么办？苇如、梦醒、还有龙场里那么多人，他们怎么办？”
“各人做各人的功课，他们也得觉醒，否则永远在莫比乌斯湖——斯梅尔系统，去而复返。”
“如何学习？怎样才能觉醒？”
“人类被灯红酒绿迷惑，误认为外界环境，乃至自己的身躯是真实存在，唯有摒弃一切杂念，放下贪婪、仇恨、愚昧等情绪，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人区别于物，在于一颗真心，人用心去感受外界环境，当人心中的良知浮现，一个人自然知道应该如何‘觉醒’。”
“那么爱情呢？觉醒以后人还有感情吗？”九生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执着于这件事。
“觉醒以后，人没有私欲，唯有大爱。”
“那我不要觉醒，我想要一份诚挚的感情，‘唯真’、‘唯一’地久天长，永不分离。”
“你为何执着于感情？人类那么普通，他们现在的能力都不如你！”
“我也不知道，自从我来到龙场，每天都很开心，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反正现在龙场还有能源，一时半会不用急着离开。”
宛渠被九生的逻辑搞得无可奈何，只能随她。
“有人来了，是方潺，你跟他回去吧，记得不要跟任何人透漏我的存在，因为龙场，似乎对所谓外星人如临大敌。”
宛渠说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方潺从黑暗中走出来，抱住九生。
“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们再也不吵架好吗？都是我的错！”
九生心中一软，她隐隐感觉，相聚的时间已经不多，终于放下骄傲，接受他的道歉。
“你怎么这么笨，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我感觉像过了十几年，你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沧海已经变成桑田，谁还记得路人甲乙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