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思迁
小侏儒思索着利益关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对他发起承诺的人,调整了一个他认为最舒适又让别人觉得他很勉为其难的姿势,“我就信你一回,如果有欺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一败涂地。”
小小一个侏儒竟然口气不小,也不想想,解符若要他死,他早就死一千遍一万遍了,我实在看不惯这种夜郎自大的人,只好将视线移向别处。
旁边的士兵和我一样看他不顺眼,听他口气不对,就想再教训他,却再次被解符扬手作罢。
小侏儒就这样成为解符打入木子星球内部的棋子,他们在各自的利益上达成共识,相互承诺。
我们像行走在金色沙漠里的观光队,一深一浅的脚印成串地烙下,却在回头的一刹那被细微的风卷走痕迹。
“喂,小侏儒!”在解符和手下交谈的时候,我找着机会叫住那个在人群里矮人一头挺胸阔步的家伙,“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他仰着头,惊诧地看了我一眼,分明听见了却冷漠地装聋作哑。
“小子!做人不厚道,是要遭报应的。”我咬牙切齿地朝他小声喊。
走了几步,他终于回头,以同样低的声音回答:“我什么时候欠你命了?连那些圣果子都是假货,骗子!”
真没想到他会反咬我一口,看来这个小侏儒真的很不简单啊。
“你欠我一条人命!你将我迷晕,”我还没说完,那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就打断了我,“迷晕?这事我可没有做过。”
“你,”实在回想不起来事情的经过,又没个人证物证的,我气得上下牙打架,就差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了,“总是你带我出来的,总是你图谋不轨偷走了圣果子,归结起来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呵,流沙河本来就有使人产生幻觉的作用,你自己定力不够,怪谁呢?我倒是想带着你跑呢,可是你跑不动呀,你自己一脚踏进流沙,你那么重,我怎么救你,你是重量级的恐龙啊,你忘记了吗?既然救不了你,难道也要白白牺牲了那些圣果子吗?我不拿它跑,我傻呀我?”小侏儒不服气,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害得我一点招架的准备都没有,直接哑口无言。
“说到底,是你欠我的,你这个骗子!”他愤恨又孤高地撇过头去,气得我心跳加速满脸通红。
解符偶尔回过头来瞟上我们两眼,却依旧很认真地与手下交流着,时而频频点头,仿佛在敲定某个重大决定。
到了流沙河的分支处,解符招呼我上马,我赶紧对小侏儒祈求道:“小侏儒,算我欠你的好了,下次我一定给你真的圣果子。”
我凑近他耳语了几句,他让我在出了宫殿的左边的十米左右处的一个大石头的右边的横折折处等他,我一口答应,并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逃跑成功!
小侏儒侧着脸,因为身高差别,我根本看不见他的嘴巴,但是从他眼角拉紧的皱纹来看,他一定是在得意今天失而复得的两次收获。
解符将我带到侧殿,将掉了包的圣果子主动还给了我,“现在可以死心塌地留下了吗?”
我仰望着他,不敢流露一丁点别样的心思,假装对刚才的事十分后怕,乖巧地点了点头。
轻柔地摸着我的脑袋,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难以忘记的往事,我以为他又要说奴哈的事,没想到这次他是真的在为我着想。
“流沙河已经贯穿整个土亘星球三千年,金沙松软的地方就是被它侵蚀过的地方,因为其中特殊的放射性物质,极有可能使人产生幻觉,你要处处留心,千万不要再随便偷跑出去。”
“那你们是怎么成功避雷的?还活得这么好?”本来是想套路如何避雷,没想到解符没有听懂地球人的词汇,歪着脑袋怔怔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似乎理解为“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些都是环境污染带来的恶果。”他冷冷地说,眼里却充满了无奈和某种坚决。
污染?我的天!原来这不仅仅是困住地球人的严峻问题,居然早已在外星球造成了恶果,怪不得这里的一切那样怪诞和荒芜,一切都是起因于污染,所以才会独留空旷冰冷的建筑,还有那些为数不多的变异了的巨大的植物。
没有昼夜之分,没有时间,没有庄稼,所以他们只能把改变现状寄希望于战争,不是掠夺就是侵占,不是国与国之间的战斗,而是星球与星球之间的战斗,星际之间的移民不再是科幻作者想象出来的虚幻故事,而是真实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我不敢再提“地球”两个字,生怕一提及就是在提醒他这个宇宙还存在地球这样美好的一个地方。
一想起遥远的地球,我就莫名地心痛,和小侏儒商定的事立刻提到嗓子眼,我必须马上想办法支开解符。
首先我得解除他对我的顾虑,我将新鲜的圣果子和蔫了的圣果子一颗一颗分开,漫不经心地问:“你是怎么掉包的?”
“很简单啊,他的出现早就被我们注意到,而你......”停顿了一秒,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也那样无端地等着下文,望着他,那双迷人的眼睛莫名其妙地让我避之不及。
“因为我很了解你,所以料定你会选择那颗尤其鲜亮的圣果子。”奇怪,一个外星人怎么可能了解我?难道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真的能看穿我?
我默默地低下头,嘴上数着数,心里却荡漾着他和游休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微笑,难道不光是地球上有长得像的人,在星际也有一样神态的人吗?
一走神,我数着的数已经失去了规律,24、26、20、15……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一惊,看见那使人迷乱的眼眸立刻就乱了心智,羞涩地低下头去,不再问他关于如何掉包圣果子的过程,也不再问他如何知道小侏儒是间谍的事。
但我以为他是孤独太久,不能忠于奴哈而见异思迁,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毕竟我心里还有一个人呢。
他坐回精雕细琢的紫荆椅上,静静地看着我,我咬着唇老老实实地数着圣果子,不敢抬头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