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阿文哥》33．恩重如山

33．恩重如山

我看完那封陈旧的信，我不断的抽泣。女儿来敲我的卧室门，也在叫我，我没有理会。没隔多久，女儿进卧室来，她关心地问我咋啦。她见我床上放着的几张纸，她可能猜到了我应该是看了那封信才引起了我的哭泣。

没等我反应过来，女儿上前取走了床上的那几张纸和发黄的信封封皮，她急忙的出了我的卧室。我在想，女儿拿走信件是怕我再去读它，或许是，她也想知到这封信的内容哪有那么大的触动能让人哭泣？总之，她觉得她有权力这样做，她要彻底了解我的一点一滴，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的娘亲，我们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我对于女儿的行为，我没有反应，我呆如木鸡的坐在床头旁边的小沙发上，我继续抽泣，手巾也止不住流泪的积累，手巾再无一处有干的地方。我泪水伴着我的复杂情感，这两种东西的力量在快速地搜索和搜集我过去的几十年里所有的情景，我的气在胸口瘀堵，我心神发散，我过去的一切景象，东一处来西一处去，我都不能集中精神去看清它们，像影片一样，一张张的在快速重叠。我都不知道从什么点去回忆我所经历过的一桩桩一件件难忘的陈旧的故事，这些故事，它们就像这封信一样，陈旧又陈旧。这封信和以早的过往与其说是陈旧还不如说是十分的沉重，这沉重，压着我的心没有了舒展的余地，它让我欲罢不能。

我怕女儿听见，我用牙使力的咬着我的嘴唇，我的嘴唇受不了了，我又换成了我的手指，总之，不能让我的哭声哭出来。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我越来越揪心越来越难过，真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肝肠寸断般的难受。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模样，伤心欲绝，思绪万千，包括我之前不幸的两次不堪的婚姻对我的折磨，也抱括我婚姻所带来的悲哀，还有包括我之前与阿文哥在一起时的情感纠葛的点点滴滴。

我问我自己，我亲爹亲娘生下我来干什么？你们还不如一直都像在莫河那样，水土不服，奔波劳碌，没有孩子，也没有我的什么弟弟和妹妹。这时，在我脑海里出现的所有我所知到的：西家大院、屯上大酒店、吉家大院、松花江、呼兰河、屯上幼儿园、呼兰县小学、呼兰县汽车站、哈尔滨汽车站、西家药材行、哈尔滨大教堂，还有什么哈尔滨火车站、山海关、故宫，还有什么大上海的甘家大庭院、吴淞口到最后的福州甘叔叔的宅院和福州的小学及中学、大酒店处的海滩、他俩决斗的地方、新华书店、治病的医院等等的这些地方，这些地方留下了我西大小姐尊贵而又稀罕的脚印。这一处处，一步步的脚印，犹如粒粒珍珠，这珍珠串联起来像闪闪发光的一条银河里的小银河，在这条小银河里浸透着的有我快乐幸福的童年、充满浪漫情怀的风韵的少年和无限悲凉的中年；而我所有见到过的和我所拥有过的东西，像爹亲扎脸的胡须、喂养我长大的娘亲的奶水、美酒、奶茶、我西大小姐的生日带生肖的金纪念品、七颗七彩星、红宝石金项链、金匕首、《在爱中》、《一个落水男孩的人生》等，当然还有我亲爹留给我的这封信，对于我来说，爹的这封信算得上是他的遗物，所有的这些构成了我生活中的一个个、一件件美妙的灵魂，这些美妙的灵魂充实着我的肌体，构建了我无数次的美好而又苦涩的遐想，让我在这种既美好而又苦涩的遐想中，度过了无数个彻夜难眠的夜晚和充满了变幻莫测的白天，我在快活中，看着胡须变化的色彩，看着娘亲妖娆美丽丰满的身姿，在甜蜜中拥抱着我的童年的小阿文的贴心，在我青春撩拨下去品尝着爱恋的滋味，在充满药气味的医院去感受人的衰弱和死亡的足步的声音，在我的无穷灾难中去体会什么是揪心与无奈；一张张我好像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来到我的世界里，他们中有我第一睁眼看见仅管当时我并不知道的那些人，他们就是我的生母贝玉、养父西令王、养母贝主、弟弟西贝双、老师吉十其、师娘吉衣彩娃、小阿文哥吉洪文和他的姐姐吉洪禾乃、我的甘叔叔甘忠魁、我的父亲西都奎、上海的大舅甘都泉，还有我的两个亲亲的弟弟西楠男和妹妹甘雯秋，还有教我弹琴的平蕊梅，当然，还有很多，像柯一、邵可夫，再有如我和柯一的共同的女儿柯西婷，而所有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我的亲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全部组成了我的无以伦比的世界，也组成了我的丰富生活和我的连续的生命，让我品尝到了我人生中的酸甜苦辣咸的所有滋味。不管是我所拥有过的东西和经历过的事件包括他们全部人在内，汇成了我的一条波澜起伏的河流，它以无比惊人的奔流速度冲撞着我人生的这条坎坷艰辛和陡峭惊险的河床，在这冲撞下，它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看不见的汹涌暗流、激浪漩涡以及刻留在悬崖峭壁的我所有的苦难文字。在我这条人生的河流中，它溶入了我的相思、苦恋、挣扎、追寻的泪水，也托着我人生的希望和期盼。

我认为他们都是爱我的，关心我的。有我养娘甘美无私的奶汁，还有她凝视我亲我养父时的温柔而嫉妒的眼神，还有她让我平躺的她那温暖柔软的胸怀，以及让我喝了能使女人壮胆做成男人的美酒，我虽没有学会养母的柔情似水的女人性格，但我也学到了养娘的善良和机灵，她是一个非常爱自己男人的女人，也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愿意投胎于她的腹中，我真正的做一个是她的亲生的女儿，好让我不再颠沛流离，不再使我战战兢兢，安逸地永久的做她的撒娇的西大小姐。贝主的爱，是真实的母亲的爱，我至今都不后悔当过她的女儿。

还有我的养父，我全部的一切，都是他的希望和寄托，他在我的这个小身体、小心思、小殷情中充满着浓浓的活力和浓郁的幻想，他为了我而活着，他为了我而辛劳着，他为了我而牺牲着。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无私无畏地奉献给了我，我不仅是他的小棉袄也是他的小情人，他守着爱一切的信念来爱着我。虽然养父言语不多，他有的是智慧和勇气，他的一举一动以慈父般的身份潜移默化着他的这个身边的小机灵西大小姐。他知道我这个西大小姐不是他亲生的，但我的名字里有他的名字西令王就足也。他对我的生日的重视和操办大于他的婚宴，年年给我筑有生肖生日的金纪念品。

我想着养父养母重如泰山的恩情，心情很难平静。他们养育了我六年，我却没有一点点的回报，而几十年之中，我也就只回去过一次那个西家大院，也只陪了他们几日，之后也只打个几次电话，我扪心自问，我难道就是这样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的吗？

我紧紧的用牙呀着我手指，我思绪着以前我所有的悔恨，此时，我多么希望站在有大雨的地方，冲刷着我过去所有的悲愤和恨意，用我此时悔过的洁净的身体和爱恋，去对着我的生母、养母、去向着我的养父、生父，去面对我的甘叔叔，我想大声喊出：我爱你们！我想拥抱你们！我要说我对不起你们，请你们原谅我以前的所有的错误和我的过于骄纵。

我要好好想想，父亲的这封亲笔信写于一九七五年的正月二十七，那天也正是我满十三岁的生日。也是生父在他写完这封信之后的三年半的时候，他就去世了。我此刻，我想起我眸光中的父亲，他是那样的爱我，他那时把我抱坐在他的腿上并不时地亲我，我该多让他亲我，让他亲过够，我也该抱着他的脸把他亲过够，像亲我的养父西令王那样，放下我戒备的心态去抱抱他的头，去亲口对他说，女儿想你，女儿爱你，女儿再也不要离开你，我亲爱的父亲……可是这一切再也没有了，再也追不来了。而今，我只有去回忆，去想那封信，去看了个红宝石的金项链，闭上眼去想象那间暗淡光色的小屋子，用过去记忆中嗅着的那个烟的气味，思绪追索父亲的体温和他的气味，让这些再一次深刻的刻在我的脑海里，深深地落下过去一点一滴的烙印，从此永不让它退袪。

我想起第一见面时生母，她对我一口一声女儿，她慈祥的笑容一直使我很轻松、愉快，我在母亲的面前没有胆怯，像小鸡在母鸡身边一样，欢乐跳跃。她让我知到做女人的端庄和可亲，让我看到作为一个女人该如何礼贤尽责。我更忘不了火车站的一别，她亲手给我带上红宝石金项链，叮嘱我不要忘了爹和娘，爹和娘永远都是爱我的。

而那辆马棚车，那张暖暖的毛毯，那个总是腼腆的小男孩，总是长久的温暖着我的心，伴着我度过了那段幸福的时光，还有我的启蒙吉老师，他们在我们这对幼小孩子的心灵中播下了结实的种子，他和他们的恩情，我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我的生命注定是为这个时代而生的，也同样是为来感受这个世界的种种而生的。我是他们的，他们同样也是我的，我们彼此去接受这样的爱和痛，去抚慰彼此间的心灵创伤，去融化一切寂寞、痛苦和悲伤，彼此去鼓舞所有的幸福、美丽和自信！

甘叔叔，他更是我需要感恩的人，但愿他能看到我今后更加坚强、成熟和充满活力，更加充满阳光。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我曾听到过的《东北歌谣》——

北方的冬天嘎嘎的冷

守在东北老家你那都不动

说这里一草一木人都有感情

哪都没家好心最实诚

人老了总是爱唠叨

什么时候能成个家多好

想抱个孙子在外面闹

也给他唱我童年的歌谣

这首歌就是当年的那个曲呀

在我心里总是暖烘烘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东北话还是那么亲切好听

讲究的人不会忘养育他的东北情。

…………

这首《东北歌谣》，是东北人的东北情，也是东北人的情怀，更是东北人最扑素的生活所寄托的追求！而它对于我来说那是更加的感慨万千，难以忘怀，它所表达的也是现在的我曾经想拥有的生活的写照。

作者：墨倾似泪痕

2023.4.30晚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