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示

我只想知道真相，仿佛有一些线索堆积在我脑海里马上就要浮现出来。于是我加重了语气：“小丑，我现在只想知道是不是老爹自己咬掉的，你大胆说。”

小丑想了想，点了点头：“应该是的，看着是咬得痕迹没错。”

一些模糊的可怕地猜测在我脑海中逐渐成型，或许一个人安静的独处才能把它理清楚，于是我好说歹说证明自己没事终于请走了芬儿和小丑。此刻我身体已然好了许多，我独自整理着米老爹的遗物，摸摸他用过的药称、他亲自手书写的药书……想着他在世之日时的谆谆教诲和养育之恩，又有些眼眶又湿润起来。老爹的卧房其后我来的并不多，只不过这些物件以往经常看到他使用，不免睹物思人起来。

整理了一会，发现了老爹房间居然有个上锁的箱子，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砸开了它，没想到里面居然又是一个小匣子。与放置他的老旧木箱相比，里面的匣子绝然不同，甚是华贵。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物件，想必藏着老爹什么心爱之物。不过匣子也上着精密的小锁，我想到是老爹看中之物，终于没舍得砸开，又怕被贼惦记，只好先揣进兜里。

整理完了老爹的遗物，不由得又想起赵老根的案子。既然杀死傻老根的是砒霜，这砒霜方圆十里只有老爹有些存货，自我有记性开始便不曾见他以此入药，小溪村包括附近几个村的村民别说拥有这种东西，哪怕偶然看见了也不懂它的用途，除非有人在药坛上贴了标签。

我们那坛砒霜上确实被贴了标签，那是老爹怕我弄错。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除了王婶抓药当天来找我的四黄、小丑，就只剩那天我和小丑救下的大汉。

但大汉为什么要杀傻老根呢，这村里包括我、四黄、小丑、铁墩在内人人都有杀他的心，可唯独这外来汉不应该。

那天小丑揍了傻老根，我那时明明看见的是黑漆漆的红薯，第二天为什么上面却裹了一层白粉状的砒霜？是有人在这段时间里将砒霜抹上去的吗？

老爹出诊要第二天一早才能回来，这件事我只说给四黄和小丑听，为什么那么巧他老人家第二天便在村口的必经之路遇害了呢。老爹和村子里的所有人一样都是一穷二白，不可能为了钱被人劫杀，难道他有什么不可以出现在村子里的理由吗？

我不太敢再想下去，所有的事好像都和我两个最好的兄弟有关。

老爹咬去自己的手指是要表达什么？这时我心里已经知道了。

难道他并不是想咬去什么，而是想留下什么，究竟想留下什么呢？我不由自主伸出右手，模拟着把右手放到嘴里，其余四根手指变出现在眼前。

留下四根手指！那天暴雨泥泞，即使在泥地上用最后的力气写下点什么也很快会被雨水冲走，留下四根手指，四根……难道是指……。

我不敢想象下去。

或许是四黄顺走砒霜的那天被老爹看见了，所以他才在我推理出傻老根是被毒杀之后，不允许让老爹再与我相聚。

我强撑起来走到药房，走到那贴着标签的坛子旁，捻起一撮闻了闻，果然这些已经被人换成了石膏粉。四黄那晚把我留宿在他家，难道他真正的目的是这坛砒霜。可直到他杀了老根得人都已死了呀？他还想杀谁？难道他居然还没有收手的意思？

想到这我脑子一片炸裂，居然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人却依然浑浑噩噩，既怕自己的猜测不对又怕自己猜对了，矛盾的很。有些事情就像这太阳，不管白天黑夜，阴晴风雨，它总是在那，哪怕你看不见，它总会出现。

突然敲门声又响起了，会是芬儿吗？会是小丑吗？

“小米，我来看你了，昨晚怎么门都没关紧啊，这两天村里不太平可得小心点。”

我的四黄老大迈着大步进来了，看着他走进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端着一碗粥，还热乎着，笑容满满的说：“米老爹的事总会过去的，你还得把身体养好。我叫人熬了点粥，你赶快趁热喝了吧。”说完，把碗递了过来。

我没有接，直直的看着他：“我住你家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里屋睡大觉呀，我还能去哪，赶快喝粥吧？”

我没有继续执拗，接过粥，喝了一口，粥里居然有淡淡的药味，赶紧吐在地上。这是我有生以来尝过的最难喝的一口粥，不仅因为它的味道。

我难以接受，兄弟的感情只有一张纸那么薄吗？人应该只为自己活着吗？

四黄也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你始终是你。喝了这碗粥或许才是对你最好的。有些事情你能看懂，却不能改变，这种感觉才最痛苦。”

我回味着四黄的话，入了神，都不知道他几时走的。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丑已经在我旁边，我也不知道他是几时来的。芬儿没有来，我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一旁的小丑端着属于我的小米粥，嚷嚷着肚子饿。

“喂……，”话到了嘴边居然没有讲下去。

我挣扎着终于没有阻止他喝粥。他饿了，粥对他好，他喝下，对我也好。

随后一段时间里我就像断片了一样，接二连三的打击对我实在太大了。

我重新拥有记忆，振作起来的时候，依然小丑和芬儿在我旁边，他们说，村里死了好多人，大家都呕吐不止脸色发青，把他们吓坏了。剩余的健康村民全部集中在祠堂里讨论这事呢。人们觉得得罪了神灵，有人提议拿活人祭祀——而仍旧被关着的杀人犯蔡铁墩是最好的人选。

我必须做点什么了！

我拖着小丑和芬儿，朝着祠堂方向进发。我要扯下四黄的假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