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贵族势力的妥协
唐太宗想要压制贵族势力。早先隋文帝也试图通过压制贵族势力来确立中央集权,唐太宗继承了这个方针。但是,贵族很久之前就在地方上不断培植势力,唐太宗很难如愿。
由于先祖仕于北周,唐室在关中(陕西省)的声望很大,但在大部分原属北齐领地的所谓山东地区,则情况迥异。而且,当时有势力的贵族大多在山东地区。博陵(河北省安平县)的崔氏、范阳(北京)的卢氏等,是名门望族的代表,他们不断夸耀世代拥有的社会地位,对此,唐太宗心里很不痛快。
唐太宗认为,对唐朝建立有功劳的文武官僚家族,才应该作为有名誉的家族受到尊敬;对唐室没有任何功劳的世家受到尊敬,这很不合理;朝廷分别授予了功臣官爵,这个官爵应该成为直接体现其家世高低贵贱的标准。如果这样,官僚们会更加尊敬唐室,孜孜不已,这也有助于确立中央集权。例如,在日本,一直存在到二战结束的宫中席次(明治宪法下高等官、有爵者、有勋者、有位者等在宫中的座席顺序),就直接体现了门第的高低。唐太宗对此表现得干劲十足。
他命人制作《氏族志》,慎重地调查天下名家,并对其划定等级,也就是家世等级。由于唐太宗亲命合适的官员制作,按理说《氏族志》不会是没有价值的东西。然而,与唐太宗的期待相反,博陵的崔民干〔“山东名门”的代表,于武德元年(618年)六月被任命为为黄门侍郎,之后唐太宗对付山东门阀时,将他的家族列入首批名单,但似乎未取得成果〕依然列为第一等,其官职只不过是黄门侍郎(门下省的次官)。唐太宗一看,很不满,立即命令重新制作《氏族志》。
唐太宗也知道崔氏、卢氏等作为名门受到社会的尊敬。而且,他还知道崔、卢及其他门阀士族之人因出身名门而骄傲自大,一旦要联姻,必定要求高额彩礼,可见这些门阀士族有些已家道衰微,已默认将彩礼当作收入来源。唐太宗从一开始就对“山东名门”没有好感。
重编《氏族志》的理由在于,仅凭过去的阅历,将实力不相称的人作为名门之士看待,这样的《氏族志》没有价值,这样就无视了唐朝的官爵,只是遵循世间原本的秩序。在重新制作的《氏族志》中,皇族位列第一,外戚第二,崔民干为第三等级。其他山东的名族相比上一次都下降了一个等级。
尽管唐太宗强烈暗示要压制名门,但崔民干仍旧位列第三等,这显示出根深蒂固的尊重门第的风气。而且,这一点在由政府编纂的门第排序出现后也没有大的变化。
唐太宗为自己的女儿挑选的夫婿均为唐朝功臣的子弟,尽管他已做了亲身示范,但像魏徵、房玄龄、李勣这些功臣,却频繁地与“山东名门”联姻,因此,“山东名门”的门第依然很高。而且,即便在崔氏和卢氏中,还要再进一步划分更详细的级别,例如哪家为上,哪家为下,这也与唐太宗的意志相反。这种尊重门第的习惯一直持续到唐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