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傲气英白罗
宁毅带了两个破瓦罐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两人还在拆招,场面颇却为诡异。先是白罗摆出防御姿态往前一迎,百城才吃力使出进攻招式,待百城喘匀了气,白罗又依样画葫芦。宁毅不禁把头一摇叫停二人,“老实人吃亏呀”。
百城如蒙大赦,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倒在地,他现在是心服口服,说什么也不愿起来了。宁毅望着开窍的白罗很有成就感,只一天时间就把百城摸了个底掉,看少年表情依旧雀跃,招手让他近前。
为他把一把脉,宁毅眉头皱起。他代白罗运化药力,大部分燥性都在自己体内沉积,白罗又与百城切磋了一天,按理说燥性应该减小,怎么还有加重的趋势?宁毅探入一丝真气,却被白罗顶了回来。
“嗯?”使劲一掐白罗脉门,小伙子连连求饶。
宁毅斥道:“放松!”
白罗连忙凝神静气,放开防备。宁毅真气顺着白罗经脉游走一圈,发现他的练气法门在向“紫霞气功”靠拢!略一思索便发现症结所在,昨晚他导回真气时,有掐住白罗腰上“下髎”、“次髎”,也许这给了他一些启发。
那时只顾灌满师弟丹田,有部分紫霞真气未经白罗周天搬运,真气性质未变。醒来为白罗检查只以为这是药中之燥,并未考虑的那么深。耽搁一天,这部分高质量真气开始反客为主,逐渐带偏了白罗的行气路线,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差点让师弟走上一条不归路,宁毅心中不由产生一丝罪恶感。暗道一声“侥幸”,幸亏发现的早,还有机会改正。不然年纪轻轻就注定要绝嗣,等他幡然醒悟,还不知道会怎么怪罪自己。
转到白罗身后,封住他“下髎”、“次髎”四处穴道。白罗气息一滞差点栽倒在地,忍痛道:“师兄为何封我穴道!”
宁毅道:“你行岔了气了。”
白罗游移道:“可是...可是白日里我小心试过,并未察觉什么不妥,才...”
宁毅一惊,抢道:“你知道?”心中想到一个可能。
白罗道:“我只是觉得...”
宁毅打断道:“觉得效率高,是不是?”师弟点头肯定了他心中判断。
“胡闹!转过去!”白罗见师兄说的严厉,照做转身不敢有丝毫违抗。
既然他心中明白,那就很危险了,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次是误打误撞,下次可就不一定了。想要让师弟扭转心态,必须给他个深刻的教训,才能让他断了走捷径的心。他在经脉穴道上的造诣连入门都不算,一味瞎撞很危险。
“看好了!”宁毅手轻轻点向白罗下腰。
白罗果然上当开启内视,宁毅一连四下狠狠戳向他“上髎”、“中髎”。
被动承受和主动观看所受到的冲击是两码事,不可同日而语。白罗心脉剧痛,上下“鱼眼”都跟着震动。当初他开檀中穴有多爽,现在就有多难受,“噗通”一下趴倒在地,疼的几乎背过气去。
好容易压住暴动的真气,抬头对宁毅道:“原来...”自觉心中已有明悟。
脊柱靠近尾端骶骨旁有上、次、中、下髎穴,左右对称各两个合称“八髎”,属足太阳膀胱经,也是“紫霞气功”的气门所在。只知气门没有口诀还无法练成“紫霞”,但白罗可以内视,还有“紫霞真气”带路,摸清路数只是早晚。
宁毅见他仍不死心,喝道:“原来个屁!你可知道你差点走上邪路?”白罗过于年轻,纵使经历些风浪,心性还不成熟,“紫霞气功”的特性确实不适合少年人习练。“紫霞气功”一旦开始就必须勇猛精进,宁毅怕他进境太快无法压制心魔,变成下一个田伯光。
白罗骤得神功,心态难免膨胀,如今又没过叛逆期,即便宁毅是他的引路人,少年人正意气风发,自觉窥见真谛,不介意挑战一下权威。
宁毅看他还不服气,道:“你运气到‘阴廉’。”这是肝经上一处穴道。
又道:“站起身来。”
白罗挨摸半天却不肯起了,宁毅坑他那一下痛则痛矣,受伤却也谈不上。但听了宁毅的话运气到穴,浑身燥热不说,竟怀念起那晚与老不死的旖旎来,便他再是倔强也感到不正常了。他此刻趴伏在地,某处坚如钢铁在地上戳的生疼,一想到起身就要丢丑,觉得忍痛更加合适。
宁毅再道:“起来!”
白罗嗫喏道:“起...起不来...”宁毅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白罗脸一红:“师兄...我...腰疼,让我在缓一缓...”宁毅还是不言语。
“真的...真的疼...师兄...”
“...”求饶半天被师兄盯的发毛。
“你起不起?”宁毅逐渐没了耐心
白罗干脆把脖子一梗,傲气道:“不起!说不起就不起!”
宁毅看他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分说抓住他后心,一把提起师弟,白罗慌忙弯腰侧身,两手在身侧虚挡。
宁毅教训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稍有成绩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便是师傅也不敢说自创内功,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怎敢如此狂妄自大?人体经穴之秘浩如烟海,你连其中生发克制之理都还不通,就敢胡乱施为,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来就被师兄窥破心事,少年独创内功的窃喜已经烟消云散,他并不知道错过了什么,只有后怕和对宁毅的感激。宁毅会“紫霞”这件事,华山上下也只掌门夫妇与令狐三人知道,白罗阅历不够自然猜测不到。
既然师弟从了心,宁毅道:“我封你‘八髎’也是为你好,切不可私自解了穴道。”怕他一时改不过来,白罗唯唯不已。
宁毅想白罗这旺盛的精力,怎地让他耗一耗。略一沉吟一脚踹向白罗臀部,白罗此刻还弯着腰,冷不丁挨了这一下往前扑出好几米去。
不等他站稳,宁毅道:“跑!撒开了跑!”
白罗一阵懵逼,见师兄又提脚来踢,不敢啰嗦,绕着山谷奔跑起来,跑了两圈觉不过瘾,逐渐窜上山岗去了。宁毅借着星光隐约能看见,一个身影在小山脊上快速奔跑跳跃,遇崖过崖,遇涧跳涧,时不时还有一声长啸传来,一定十分欢快。
驾起百城回到岩下,点起火堆,给他右臂推宫过血消除淤肿,又给他把一把脉,叮嘱百城先不要动气,取了两个瓦罐打来水,各捡出几味药投入其中,放在火上煎熬。
趁着熬药的空隙,宁毅问百城一些玄语,都是他白天在平一指手稿上看来的,十分不懂。经百城一解释方才了然,那不是什么玄学的东西。只是用医理记载太过啰嗦了,有些地方概念还容易混淆,就用卦理代替,展开了其实还是医理。
宁毅见他说话都有些喘,就不再打问专心熬起药来,大概一个时辰过去药终于熬好。宁毅把一粒甜丸刮去一层药皮混入药中,想了想又把涩丸混入些许,略放置一会让百城趁热喝掉。
百城捧起瓦罐浅尝一口,入口先甜后苦最后是涩,尤其那涩味太冲了,口舌都似被利刃刮过几遍一般,极难忍受。百城就要啐口,宁毅道:“趁热喝最好。”百城咬牙猛灌一口,烫的他心都要翻出来。
百城忍耐不了,瓦罐刚想离口,宁毅又道:“一气饮完最佳。”百城把心一横抬高瓦罐,闭眼仰头“吨吨吨”,一口气把药水喝的精光,连药渣都吞下一些。喝完全身发汗,一时间汗如雨下。
宁毅道:“五心向天式。”百城依言趺坐。
分别在他左右肘内侧各一掐,百城只觉一股热力透入“少海”,引的他双腋“极泉”凭空生出两股热流来。热流在心经开启循行,行功不过两周天,百城全身疲惫一扫而空,犹如新生一般。他能感受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每一次跳动全身精血都要壮大一分。
宁毅见他呼吸缓慢而悠长,每次呼吸都伴随热力蒸腾,便知道他已挺住药力,气血逐渐开始化生了。这正是以热催心,以心生气的虎狼之法,都是那部书稿之中记录,宁毅也是现学现用。
此法过于霸道狠厉,未得时机那便是害人,正好百城白日耗干气力,宁毅手边又有许多药材。这些药本来是给他自己与白罗准备的,都是些散热去火的功效,不想他借燥性通了任脉,倒是用不到了。就顺水推舟为百城调配一瓯药水,也算是与他一些好处。
百城已经稳住状态,那另一罐药便没用了,那是防止万一百城挺不过药力,用来救急的,这个后手也是他敢于施术的底气所在。既然无用宁毅把药一泼,终于可以放松了,两日里劳心劳力不曾歇息,再经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这一觉极为香甜,直睡到日上三竿。百城见他醒来,连忙摆开食盒拿出酒壶,宁毅耸耸鼻子道一声香,接过百城递来的老酒一饮而尽,问道:“迟师兄回去开封了?”
百城道:“没有,早起晨练往西多走些,此去几里有一处村店,在那里寻了些。”
哪是什么晨练,也不几里。他收功时天还未亮,行功一夜真气壮大不少,被白罗清啸引动心中喜悦,也发了性在谷中乱走。谷西也有出口,走出西边十几里见一个野店,就买了食物回来。
宁毅见杯盘未动,显然他自己不曾先吃。虽是酒菜尚温,食盒置于火边就可保持,但看天色应该是等了一阵了,就道:“迟师兄太也客气了,何必等我。”他右臂还是肿的老粗,已经用不到夹板了,只是不能打弯,其中淤积的血气依然不少,他半月不吃不喝都没问题。
任凭他如何客套,百城都只是唯唯。托宁毅的福得了这许多好处,别说是一餐饭,便两肋插刀他眨一下眼,就算忘恩负义。
PS:要不要弄一个麒麟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