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燕子凤山谷戏闹 淳于复床房空悲

却说燕子凤在树林里败给淳于复之后，原地一番思想不通，便持剑走回城北一座云霞山庄之中。

燕明、燕月、杨穆等十一名武士坐在大堂里笑谈吃喝盛宴，忽见小姐提剑走进唐门，便齐来面前相迎。众人见她这般模样打扮，必然是去做了什么刺客秘事，眼神里皆好奇不已。

杨穆问她：“表姐一身夜行者打扮，这是去了哪里？”燕子凤把剑交与一名武士，走去坐在墙边喝茶，吐着气息：“我去了双刀门，还遇上了蝮蛇，与他苦斗七八十个回合。”杨穆惊问：“结果如何，没事吧！”

燕子凤笑着指问：“好表弟，你到底是在关心蝮蛇，还是在关心表姐？”杨穆发笑：“我当然是关心表姐了，下次遇上蝮蛇那厮，我们一定要把他宰了，为表姐报仇出气。”燕子凤哂笑：“我还没死，你就要替我报仇了？”

杨穆笑说：“表姐就不要再拿我来开涮了。你今夜受伤了没有？”燕子凤摇着头说：“我倒没有，不过那个蝮蛇，倒是吃受了我一剑。”杨穆拍手喝采：“好好，表姐没出事就好。”燕子凤问他：“难道你希望我出事？”杨穆皱眉挥手：“表姐别总是说这种反话，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众武士都笑。

燕子凤指问众人：“今夜中秋佳节，你们怎么都回来了？敢情没在外面吃喝嫖赌？”众人你我相看，又是一片笑声。

杨穆乐哈哈说：“表姐说话就是这么奇怪，语不惊人死不休。”燕子凤指令两名武士卯时前去双刀门盯梢，监视蝮蛇的行踪来报。嘱咐众人一番言语后，见天色已晚，自去房间歇息了。

第二日晨，淳于复早早起身洗漱干净，吃些汤面。辞别师叔后，背着刀与包裹，牵马走出武馆大门，去往热闹集市。

盯梢的两名武士见状，即刻回去云霞山庄报知小姐。燕子凤听闻，猜想蝮蛇是要离开双刀门，回往碧云谷去。便率领所有武士，提前去那山谷屋宅等他。

燕子凤与众骑士奔行半日路程后，将近申时中分，来到碧云谷中。只见她里穿黑红绸衣，外披一领紫色长裳，面蒙头戴一袭白纱，头戴一顶竹笠，手提一把武士刀。在前开路，慢悠悠策马走去那院子。

房间里，雪倩靠着床头看书，听到窗外马蹄鸣叫，以为是他回来了。便轻轻倚下床来，走出房门。李妈妈去了附近毛家村子里买米，因此尚未回屋。

雪倩轻步走来堂门处观看，却见当先一个妖艳女郎，率领十一个带刀骑士到来院子里，面上不由得暗吃一惊。那燕子凤看了雪倩几眼，嘴角冷笑几声。翻身下马后，命令众人在此等着，自个提刀走进屋去。

雪倩不知道她来意是何，或是寻仇之人，因此眼神呆呆看她。燕子凤见她有些惊慌，便挥手轻笑地说：“不用担心，你不是江湖中人，我们不会为难你的。”雪倩问她：“这位大小姐，你们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燕子凤轻轻发笑，脚步跨进屋门槛后，眼睛环顾一番。盯看墙上那些龙飞凤舞，见其散漫无章，粗俗不堪，便摇头发笑。指问雪倩：“这应该不是你画的吧！”雪倩摇头否认。

燕子凤轻笑地说：“这就不奇怪了。男人都很粗鲁野蛮，心浮气躁，画不出什么好作品来。”雪倩问她：“大小姐是否精通琴棋书画？”燕子凤回答：“精通倒也谈不上，还算略知一二。”雪倩微笑着说：“我去泡茶壶来。”她步履蹒跚，轻轻走去厨房。

燕子凤闻着屋内满满都是药气，知她腰背有伤在身，便挥手制止：“喝茶就不必了。既然您是屋主人，我们远到而来，就在你这吃个晚饭，你不会介意吧！”

雪倩摇头轻笑地说：“只要大小姐不嫌舌下贫寒，我自然万分高兴。”燕子凤问她：“你与那个蝮蛇成亲了吗？”雪倩摇摇头，意说没有。燕子凤冷笑几声，满面悠然自在。

李妈妈手提一篮子米，从隔壁村子走回屋来。却见院子里突然聚来这么青年武士，个个手里握刀。她瞬间想到情况不妙，吓得呆在原地愣看。

杨穆见状，猜出她是屋中主人之一。便走去把她手上那一篮子米提着，不待问话，把一锭大银塞她手里，提进屋子里去。李妈妈看得莫名其妙，见他们眼神里似乎便无什么恶意，也逐渐放下心来，走进屋子里去。

燕子凤把雪倩扶入房间歇着，回头见那李妈妈进来，便把手指着杨穆，暗示他与这个妈妈去做晚餐。

李妈妈瞬间会意过来，笑一声后，走去厨房给他们准备饭菜。燕子凤踏上楼梯，走看整个屋子，发觉这里环境自然优美，心中暗暗赞许。

却说淳于复自清晨离开双刀门后，因为要在药铺店里挑买一些草药，加上昨夜受了燕子凤一记剑伤，因此归途中不敢急于奔走，一路行程缓慢。回到碧云谷时，已是一更戌末。

他回到院子里，把坐骑牵入马棚里看水喂料。返身走去屋宅，却突然听到房间里传出一道琴声，好似一曲《十面埋伏》。琴音刚烈雄厚，杂而不乱，暗藏一股杀气。

淳于复瞬间觉得情况不对，顿时心惊肉跳起，心想：“屋里只有雪倩会弹琴，李妈妈不懂音律。雪倩虽有琴棋书画之才，却生性温柔，加之重伤在身，手指不可能弹出这种带有浑厚杀力的琴曲。”

他连忙把刀握手，轻步走来堂门，潜伏去房间窗下，窥测里面的情况。

雪倩倚靠床上，看着燕子凤端坐弹琴。她在琴桌放了一把武士刀，指尖弹奏一会十面埋伏后，声音由高变低，突然琴声中断，闭着眼睛思考。

雪倩微笑拍手赞美：“从这曲琴声之中，不难听出一种感觉。直觉告诉我说，你是个很坚强善良的女子。”燕子凤睁开一双妖艳凤眼，打量看她：“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雪倩说：“大小姐着装简而有序，不修华丽饰物，这可说明大小姐并非在意世俗眼光，而是一位巾帼豪杰。”燕子凤笑问：“就是这样？”

雪倩继续解说：“十面埋伏，曲调应该是迅如疾风，如同战马嘶鸣，千军万马冲杀。而大小姐适才弹奏之时，却心生顾虑，有意压抑三分琴韵，并没有用心弹奏。”燕子凤答复：“可能是我琴技不好，这才走了音调。”雪倩摇着头说：“你是担心刚烈的琴声，会伤到一个伤病之人。”

燕子凤见她能够猜透自己的用心，便微笑赞许，起身踱步一番，把话问她：“雪倩姑娘，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是怎样看待那些江湖恩怨呢！”雪倩叹笑：“我不懂什么江湖。在未出事前，我从未离家超过三十里地。我只听说江湖中人，不免要沾上是非恩怨，若只是冤冤相报，那只会在人世间留下更多仇恨。人生一世，总有许多悲欢离合，让人无可奈何。或许换一种常人心态，这样才会免去不必要的烦恼。心无所欲，才会快乐。”

燕子凤缓缓点头：“这道理嘛！是这么回事。不过都是说给别人听的，有时候自己也是无可奈何。这个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无忧无虑。自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像你现在这样寸步难行，生不如死，你能感受快乐？”

雪倩微笑着说：“或许这是上天对我开了一个玩笑，让我失去了人身自由，却又给了我一段真情，我很知足了。”

窗户之下，淳于复听得一脸茫然。隔壁房间里，李妈妈也在静二人谈话。

燕子凤在床边徘徊片刻，眼睛疑惑问她：“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难道蝮蛇对你真有那么痴心投入？”雪倩答复：“复大哥是个好人，是我连累了他。我希望自己能够站起来，为他洗衣做饭，生儿育女。我知道这是一种奢望，但我永远不会放弃希望。”

燕子凤轻笑地说：“你与蝮蛇待在一起三年多了，不妨对他做个评价。在你看来，蝮蛇是个什么样的人？”雪倩思虑一番后回答：“他有春秋武士豫让之义，战国侠士聂政之勇。他以前缺少主见，所以被人唆使利用，走上了一条邪路。不过现在他不会了，因为我会帮他改邪归正。”

燕子凤冷笑着说：“一个暴徒逆贼，一句改邪归正，就能抹去从前那些罪恶。一个人做了坏事而不受惩罚，杀了人而不用去偿命，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太可怕了？”雪倩解说：“我不知道他以前都做什么孽事。如果一个人能够弃恶从善，用一生时光去弥补罪恶。那么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报应与折磨。”

燕子凤把手虚指：“我曾听说，杭州城有个王员外，与他经历几乎同出一辙。那么他为何就能上门把人杀了？如果说，蝮蛇想要别人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那他为何就不能先给他人一个机会？难道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只有他才是天之骄子？”雪倩沉默思考，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燕子凤见她没话说了，轻笑地说：“你刚才说他属于豫让、聂政之辈，这可就是在抬举他了。雪倩，你不知道蝮蛇这个人，是个亡命之徒吗？他去夜袭武馆，本意是要杀你父亲，结果却把你害得半身不遂，三年来痛苦不堪，你居然还要说他像个好人，这可真是让人无语了。”

雪倩叹说：“他以前确实是个亡命之徒，但他绝非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所以我相信他会改变，而且已经改变过了。”燕子凤问：“那你知不知道他有什么来历？”雪倩摇头不知。

燕子凤说：“他原名叫作淳于复，三十多岁年纪，来自潇湘之地。后来流落江湖，师从野枯子这个混世魔王。他十六岁就敢杀人，提头走过闹市，后来被官府刺配去了边关充军。当时因为永乐先皇征战漠北，大赦牢狱犯人，所以他被征去前线。获得一些军功，又换来自由之身。然而他却不思悔改，继续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他拿钱做事，心狠手辣，就像毒蛇一样凶狠，所以江湖中人都把他叫作蝮蛇。听我这么一说，你还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雪倩叹说：“佛家有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报应，命运无常。’他曾对我泪诉，述说自己命途多舛，被人逼走上了绝路，经历过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

燕子凤问：“他是亲口对你说的？”雪倩摇着头说：“虽然他从不对我主动提及往事，但是我能感受得到，他习惯用沉默来掩饰内心的痛苦。他无论受伤还是流泪，从不轻易让人看见。”

燕子凤轻笑一声：“或许这只是我一面之词，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人之好坏，单凭一些听闻，确实不足为信。有些人道貌岸然，却是衣冠禽兽。有些人冷漠无情，却又有菩萨心肠。那么，如果你真想拯救蝮蛇，你愿意为他付出多少代价？”雪倩苦笑着说：“如果他真是罪有应得，那就让我来替他赎罪吧！”

燕子凤摇头叹说：“雪倩，你的信念真是太执着了。不过我相信上天会让你如愿以偿。”雪倩点头致谢。

燕子凤挥手：“你不用谢，因为我这把刀，瞬间就能把你杀了。”雪倩微笑着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求之不得。”燕子凤想了一会后，仰面感慨：“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蝮蛇一个暴恶之人，为什么会情愿退出江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换成是我，或许也会这么做。”雪倩说：“大小姐恩怨分明，一代巾帼佳丽。你经历得多，所以更能看透人世间善恶。”

燕子凤仰面欢笑一阵，侧首说话：“蝮蛇，我真是要恭喜你了。你有这么好的一位贴心宝贝，拿命来维护着你，不怪你要退隐了。”

淳于复见她早有察觉，便走入房间里去看。与雪倩说话的人，是位窈窕美人。那美人高挑艳丽，面掩白纱，凤眼如刀，英气逼人。她手中晃弄一把武士刀，满面悠闲自然，言行不刚不柔，显得有些狐妖妖气。

其实淳于复也是第一次看见她的面貌，以前都是听说，本人却是首次相见。三人相互看着对方，原地愣了半晌。

淳于复疑问：“燕子凤，你怎么会在这里？”燕子凤发笑：“这里又不是世外桃源，也不是皇宫大内，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瞧瞧。怎么？来者是客，你就这么不欢迎我了？”

淳于复问：“你来干什么？”燕子凤冷笑着说：“我当然是来报仇了。你以为找个山林水乡藏匿起来，就想瞒天过海了？”

淳于复知她来者不善，在此闹出凶恶事端，必会惊吓雪倩，就拂手说：“咱们有话，不妨出门去说。”燕子凤答复：“不必，有话就在这里说。”

她从腰兜小瓶里取出一颗药丸，放进雪倩口中，照顾她躺睡下来。雪倩会意吞下那颗药丸后，顷刻闭眼入梦。

淳于复不敢上前阻止，知道这个燕子凤武艺高强。若是喝斥恫吓，不但不起作用，反而会把她激怒，夸大彼此矛盾。昨夜赢她只是一个取巧之法，若真是公平对战，自己就算打赢了她，也要付出一番代价。只见她手中武士刀离雪倩近在咫尺，只能与之善言周旋。

燕子凤摊开手说：“现在好了，雪倩已经睡着了，该是咱们解决恩怨的时候。”淳于复问：“你想怎么样？”燕子凤冷笑几声，把刀指着地面：“你应该跪下来求我才对。”淳于复脸色平静，盯视着她。

燕子凤指问：“蝮魔王，你是魅影山庄大哥，之前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总教悬赏三千两银子捉你。今天晚上，你死定了。”淳于复摇着头说：“你杀不了我，我也不想伤害于你。”

燕子凤悠然不惧，把手往琴弦上划弄过去，门外立即涌进那群带刀武士。个个面色刚强，人人杀伐骁勇，眼神里虎视眈眈。

淳于复环顾他们，心头已然无可奈何。他知道就算自己豁出命来，也斗不过他们一群高手人物。自个被杀倒不要紧，害了雪倩与李妈妈，才会让自己死不瞑目。

燕子凤冷笑着说：“敢不听话，我就揍你。今夜我不但可以报仇，就是一把火烧了这里，那也是轻而易举。”

淳于复知道自己以前斗杀过许多黑莲教人，彼此结下深仇大恨。眼下她们不肯轻易罢手，若想活命下去，只能遂她要求。思虑一番后，膝盖不由得跪在了她的面前。

燕子凤见他一个壮汉服软了，看得心满意足。转看雪倩一会后，回头问他：“看来雪倩的伤很不好医治，你这个男子汉大丈夫，难道就这样放手不管了？”淳于复低头叹气，沉默无声。

燕子凤胡乱点头：“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帮忙，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如何？”不待淳于复出声劝阻，燕子凤忽然快手一刀，把雪倩的头斩断，鲜血顷刻染红白色被帐。

淳于复见她杀了雪倩，猛虎一般惨叫起来，凄厉声把众武士惊得紧张防备。燕子凤把刀摇曳拂动，刀尖流着一串鲜红血水。

淳于复见雪倩已亡，怒得咬牙切齿，气呼呼说：“雪倩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连她都要杀害？你这魔女，我恨昨夜没有把你给宰了。”

狂怒之下，他再无顾忌，起身拔刀便砍。燕子凤见他发疯一样来找自己拼命，连忙挥刀迎战。淳于复纵然骁勇，此刻却已心神大乱，毫无招法可言。不出三个回合，燕子凤占据上风，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众武士一拥而上，将他捉住，锁住两条胳膊，把他硬生生按跪在了地下。

燕子凤见他已是一个心死之人，对自己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便挥一挥手。众武士又把他放开手，却不曾把刀拿走。

淳于复瘫坐在地下发呆，一阵茫然苦笑后，嘴里喃喃自语：“你们不是想要杀我？那就把我的头颅给砍下来，拿回去报仇雪恨吧！”

燕子凤笑说：“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请你也来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淳于复苦笑着说：“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提刀站起身来，忽然挥刀自尽。燕子凤大惊，幸得一个武士眼明手快，挥刀击落他的兵器。众人又一拥而上，再次把他捉住按着，这回夺走了他的刀。

淳于复大声哀哭，一连把头狠狠磕地。

燕子凤怕他把自己给磕死了，坏了后续计划，就笑说：“你不要发狂了，其实我并没有杀害雪倩。”

淳于复听到这话，瞬间停止哭闹声响，抬头看她，又看着雪倩，一脸愕然不解。

燕子凤扑哧一笑，走近床边，把手往雪倩头颈去摘，手指提起一张透明血纸。那是用树胶特制而成。如不认真细看，自然无法察觉。淳于复惊喜难言，连忙止住哽咽声。

燕子凤见他一个大男人也会撒泼哭闹，扑哧笑说：“没想到你哭闹起来，倒像个小孩子一样，有趣极了。”淳于复哪管她说什么，但见雪倩无事，便胜过了一切。

原来，燕子凤手中刀锋距离雪倩颈部相差一分之际，便已拿捏精准，再使个精妙手段来装饰一场假象。淳于复在惊骇之余乱了心神，又被她阻挡在侧。因此看似十分真实，其实却是一场街头障眼幻术。

燕子凤使个眼神，杨穆等人皆退出门去等候。淳于复见她送算没有恶意，便走去后院洗一把脸，泡一壶茶来招待。

燕子凤喝一口茶，放下杯来说话：“咱们言归正传。今夜我来找你，是想雇你去帮我杀一个人。”淳于复摇着头说：“我已经退出了江湖，不想再去沾染血腥。这些恩怨仇杀的事，你找别人去做吧！”

燕子凤对他哂笑：“你所谓的退出，不过就是坏事干多了，害怕自己被人报复而已。一个女孩对你劝善教导之后，让你良心有了一点小小悔悟，所以才想要躲藏余生。我说得对吧！”淳于复瞥看着她，默不作声。

燕子凤见他眼神里责怪自己，扑哧一声：“你想退出，那是你的事。别人找你复仇，那是别人的事。难道这不公平吗？”

淳于复沉吟片刻，看着她说：“你们人才兴盛，根本就不需要我去做些什么，你还是另找他人吧！”燕子凤轻笑地说：“我帐下确实有很多能征惯战之人，但是这件事情我们不方便去做，只有外人才更方便。”淳于复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都不想做，为什么还要别人去做？”燕子凤问他：“你就不想听一听事情原委？”淳于复不敢不让她说。

燕子凤说：“徐州城外，有座凤凰山，山上有一位紫元道士，姓名叫作司马悌。他原本是我黑莲神教副教，所以我想雇你去除掉他。”淳于复转头问她：“他既然是你们的副教主，即便有罪，唤他回来领罪也就是了，为何非要杀他不可？”

燕子凤嘴里恨了一声：“这个司马悌，总是装神弄鬼，屡教不改。伙同一伙绿林盗贼在那作妖闹事，让我们教会名誉蒙污受损。你去把他杀了，我会给你准备一份礼物。”

淳于复摇着头说：“我不需要什么礼物，也不会去杀任何人。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燕子凤盯看着他，冷笑询问：“蝮蛇，你敢不答应，难道真不怕我杀了你们？”

淳于复茫然问她：“你又要拿雪倩来作威胁？”燕子凤扑哧指说：“这可是你说的。接下来发生任何血案，我可不负责任。”

原来燕子凤面上冰冷，性格却很开朗明理，喜欢找人捉弄作怪。她见淳于复又被自己惊吓住了，面色忍俊不禁。

淳于复焦虑无奈：“江湖上有那么多高手，你为什么一定非要来找我？你就放我一条生路不行吗？”燕子凤轻笑地说：“即便我不这么做，你也会来主动找我。”淳于复听得这话好奇，眼睛转看着她。

燕子凤乐哈哈说：“因为我手上握有很多雪山金莲。如果你不想要，那就当我没说好了。话已至此，接下来你就慢慢去想。”

她起身要走时，淳于复脸色惊变，脑海里极速思考一番后，急忙唤住她：“先等一等，如果你真有那么多雪莲，那我一定去帮你杀了司马悌。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燕子凤欢笑指说：“好家伙，你变化得真快。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原则问题，不考虑个十天半月，肯定不会答应。没想到这么快你就上道了，真是出人意料。”

淳于复被她三番两次故意捉弄，闹得哭笑难耐，嘴里说着：“只要你能给我很多雪莲，我就帮你做事。”燕子凤复坐下来，认真相告：“我实话告诉你，这个司马悌很厉害，你可能会死的。”

淳于复平静回答：“人都会死的。”燕子凤疑问：“你是认真的吗？”淳于复反问：“我还有选择吗？”

燕子凤收敛笑容，沉默片刻后说：“那你过几天就去凤凰山，我也回去找雪金莲，到时我会在柳阳镇鸿运客栈找你。”淳于复默默点头。

燕子凤问：“你先对我说说，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去杀他？明争还是暗斗？”淳于复摇着头说：“我不知道。只能见机行事。”

燕子凤说：“昨夜一战，我心里输得一点都不服气，所以还想找你再战一次。这回咱们斗刀，如果你能当众打赢了我，那我手上有多少雪莲，就送你多少。同不同意？”淳于复回答：“刀又不长眼睛，谁能保证不出意外？”燕子凤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我带来了两把钝刀，没开刃的。”淳于复疑问：“你姑娘家，竟然也这么好战？”

燕子凤轻笑着说：“你可能还不知道，你那个名叫豹军的师弟，已经被我给捉了。”淳于复惊问：“你杀了他？”燕子凤挥手：“暂时没有。我看见那个家伙，就感觉他有病。他发起狠来，就像一头疯牛，根本就不把自己当作人看，毫无畏惧感可言。为了捉他，我们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淳于复疑问：“平白无故，你说这些干什么？”燕子凤扑哧发笑：“也没什么。你是他们的老大哥嘛！我很纳闷，那个老五都这么凶狂，你这个黑老大，却愿意躲在这里当个农民，你可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淳于复见她性格开朗活泼，言语间毫无逻辑可言，不禁被她闹得发笑。见她执意要找自己斗刀，就起身走去院子。

燕子凤教人拿来两把武士钝刀，划个比武圈子出来。李妈妈走出房间来，倚在门边看着。毕竟淳于复与燕子凤激战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