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春梅煮酒
硕大饱满的青梅,挂在翠绿的枝丫上,风一大,熟透的青梅,便挂不住了,一个个滚落在土地里。
我坐在屋前,看着门前那棵大梅子树,细心地点了点刚刚落下的梅子数。
“一个、两个、三个……”
极其无聊的时光,被我虚耗着,即便门前的风景多好,我依旧提不起兴致来。
我安静地坐在门前的石砖台阶上,突然,一颗大梅子从茂密的枝叶里,落在我的额心上。
“嘭!”
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由额心内部生出了肿胀的剧痛,我抚摸那道不知深浅的红痕,暗自咒骂了一句。
剧痛的刺激下,让我从迷茫的精神世界中,瞬间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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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是一位身穿青灰色长袍的少年,路过我家门前。
他看向我,用大袖子掩过半张脸,只是,他一开口我便知道,那个少年,他在取笑我。
我脸上瞬间起了愠色,听着他说:“吾乃清风斋的学生,此番前来,是想向严先生求一件事的。”
我回答道:“他不在。”
“那先生何时回来。”
“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听到我的回答之后是怎样的表情,毕竟,那高高扬起的大袖子被东边而来的清风,吹得更高了,恰好遮盖住他的整张面庞。只是,我听见他的话音之间多了几分的失落,少了几分少年的得意之气。
不过一瞬,这巷间的风比适才又大了许多,门前的梅子树,又掉落了好多的青梅。
他见状,接过了那个即将掉向我身上的青梅子,然后对我微笑示意。
我只好礼貌地向他道了声,“谢谢。”
他临走前,向我抛了一个熟透了的梅子,讲道,“适才,是小生冒犯了,这个送你,当做赔罪。”
我接过了他赠的梅子,看着手中那个熟透的青梅,晃了会神,当我抬头时,那位少年,早已走远了,我对着他远去的身影说道,“吾父嗜酒,五日后设宴东南府,我或许能帮你见见他。”
他听到我的声音,停驻片刻。
我看着他的背影继而讲道,“不过,我帮你也可以,只是你需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三天后,青梅树下,向我送来一份让我满意的礼物,不知阁下意愿如何?”
“那就多谢小姐了。”然后,少年转身,高举手中的白扇,向我拜谢。
我看着他那翩翩而起的青衫,将少年的君子之风刻画得惟妙惟肖,我看着此人离开,心中默默念道,“此人,为何三番几次来找父亲,而父亲所说的考核又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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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青梅树下。
我从午后就等着少年的到来,可是,我等到了黄昏时段,他还是没来。
正当我想要离开的时候,身前的青梅树,在风中摇曳着,摇落了好多好多的青梅子。
我看着一颗颗饱满硕大的青梅滚落在土地上,随着落地那重重的一声,落在地势低平的位置上。
随后,是马蹄路过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愈发清晰。
不一会儿,一辆幕布上绣着青松和劲竹,显得十分高雅俊逸的马车停在了路边。
我觉得好奇,往哪个方向看了很久。
毕竟,这附近是穷乡僻野,也有好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漂亮的马车了。
不久后,一个醉醺醺的汉子,踉踉跄跄下了马车。恰逢起风,风大,吹起他单薄的素色衣衫和那一簇乱糟糟的大胡子。
我看着他那具清瘦的身体,扬起手拜别了故友。
醉酒的父亲被小厮扶着,走路的样子如同河边的垂杨柳,东倒西歪的,没了往常的风骨。
我恰巧想走,却不曾想,远远地就被父亲发现了。此刻只好站在青梅树下,恭迎父亲归家。
路上,醉眼昏花的父亲,倚着小厮,眼睛却一直盯着等在青梅树下的我,那时,他眉眼里的欢笑仿佛要溢出到脸皮子上。
他拉着小厮快步走,速度快得惊人,看上去,他此刻并非是吃醉了酒,反而更像一匹充满苍劲的老马。
不一会儿,父亲就被半搀半扶的拖回了家门口,一回来,他就开口道,“小祈,是在等为父?”
我随心所欲地摇摇头。
“嗯?不是在等为父回来呀?”父亲脸上难掩失望,“枉费为父一番心机,还给你带了一个好消息,真是的。”
“好消息?”
“一段好姻缘。”
“我不要。”我拒绝父亲所谓的好意,父亲的脸色变了,红得更加通透。
“你……”父亲那张醉醺醺的红脸,他双目微合,于风中泰然自若。
随后,父亲微微笑之,他举起手,宽大的袖子滑落至手肘,露出他厚实的手掌,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对我说道,“先不要拒绝我?这位公子的条件,好着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铆足了马力给我使眼色,可我心中自有一位少年郎,我立马眼神闪缩,回避父亲的眼神。
父亲继而打趣,“难道是和昨日那位少年有关?”说罢,他还向我挑了挑眉。
我囫囵吞枣般回道,“我才没有了。人家是来找您的,我不过是跟他聊了几句罢了。”
我那时的模样,和路边抢夺食物时炸了毛的小野猫几乎一样,父亲见之大笑说道,“看来我们家小祈现在是长大了,都学蛮横了,和以前那个乖巧的小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哪有?”我气鼓鼓地叉着腰反问道。
“你看你现在,哪里没有?”
我愤愤不平道,“我还和以前一样,是父亲您变了,一天天就只顾着自己喝酒作乐,都不来陪陪女儿赏雪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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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几片沾了黄的树叶,飘落我眼前。我看着那无根的落叶,落入碧绿的江水中,落叶却不归根,此刻的我如浮萍一样,只能任由湖水拍打,四处漂泊。
我看着这样的画面,垂头怄气,情绪也低落了不少。
“父亲,您说,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呢?要是他忘记了,我该怎么办呢?”
父亲也是过来人,小儿女的心思怎么会不知道?
“这些年,父亲给你推了多少门亲事呀!也从没给你随意地结一门亲事,只是,昨日商讨的亲事,你需提上点心思了。”
“我说过的,我此生非他不嫁。”我坐在亭子上,撑着脑袋,提不起任何兴致。
父亲敲了敲我的脑袋说道,“看你这模样,心里头还是放不下那位少年。”
我想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在父亲温柔的注目下,开口说道:“是啊!原本想要放下的,可怎么又遇上了,大概是遇上之后,有些人,就再也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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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今日,我起了个大早,一早就等在了父亲的房门前。
父亲刚推门出来,我就跑到了他身边,“那日我与那人说好了,要是他今日能拿来一份让我满意的作品,您就答应见见他吧。”
父亲一脸犯难的模样,指着我的说道,“小祈,你可真是为父的好孩子呀!请问还需要为父帮你问问他,婚配与否。”
“哪敢请好。”我看着父亲那头疼的模样,瘪着嘴巴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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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坐在青梅树下,等了一个下午,直至黄昏,此人还未曾到。
父亲也在庭子里看了一个的书简,直到黄昏之时,那一场约定已久的梅雨,悄悄落起时,父亲才走到门口来劝我。
他把他手中的书简递给我,说:“此人才情品貌俱佳,你果真不考虑?”
我摇了摇头。
那时的我,眼里心里全是那个曾经坐在青梅树干上的少年。
风雨漫过青梅树梢,一道突破迷雾的黄昏之光,从树顶贯穿到我家门庭前,它照亮了我家门楣上刻着的三个字,“思无邪”,我看着那高挂着的牌匾,联想到自己的如今,三千烦恼丝,丝丝绕心头的画面,只好自我取笑道,“这都到了黄昏了,他人还是没来呀!大概是觉得我在诓他吧!索性就不来了!”
我言语中,难掩失落的神色。
“非也,非也。”父亲昂起头默默看向远处,看着天边那朵绯彩的云霞,淡淡道,“孩子,为父觉得此事并不能轻下定论。今天不是还没过去吗?只要在子时来临前,他能呈现出你想要的作品,他也不算食言,你也没算失策。”
后来,父亲难得陪着我,一起在青梅树下等了很久。
我看向天边的日暮渐渐消散,远处的月影逐渐在夜幕下展出淡淡的轮廓,可这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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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连绵的春雨,生寒的夜里,我趴在床头,通过微弱的烛光看赋辞,突然门外出现了嘈杂的声音。
一个披着斗笠的小厮,他带着一封信以及一个卷轴,走进了我的院子里,小琴见他慌慌张张,出口制止了他继续靠近我屋子的脚步。
三言两句,小琴接过了他拿来的信的卷轴,挥手示意他离开,随后拍了拍我的门,说道“小姐,小姐,您睡了吗?这儿有给你的信和画。”
他们的声音早就打断了我的思路,只是我好不容易沉下心看了一晚上的书,内容在那一顿吵闹中,被我丢到了九霄之外。
听小琴讲,刚刚有人给我送了信。首先我是疑惑的,毕竟谁大晚上还给我送信呀!
既然夜里风寒,躲进被窝里的我,难以入睡。思虑良久,我缓缓才开口道,“进来吧!”
我趴在床上,仍旧拿着书,假装没被打扰到看书的样子。
小琴捧着画轴,手拿信件立于床前,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那别扭的表情,等待那个适合的时机出现。
随着雨势的骤急,外面的风,也渐渐大了,我听见了外头,停留在树上,屋檐上密集的雨珠,也跟着滴答滴答地落个不停。那时声音嘈杂得,我看不下任何一个字,我才把书置到床边的角落。并且在她面前小声咳嗽后开口道,“小琴,画拿来我赏赏?”
随后,她身子向前一抵,将画轴挪到我伸手可触的地方。我微微坐起身,抬手接过她手上的画轴,指尖触过那画轴上两端的精细雕花,闻着那熟悉檀香味,拉开画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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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记儿时无忌言,诺此一生是真意。”
我把画轴继续往下拉,看到了那一幕,在以一颗大梅子树为背景,树上有小童正坐在树干上摘梅子,树下是一位小姑娘在拾捡梅子。
那时,我与母亲回乡,到达漉城后,寄住在母亲故友的旧居里。去到的那天,母亲受邀和故友亲朋相聚,百无聊赖的我偷偷跑到花园去玩。
玩累了,我坐在青梅树下休息。那时,我还没察觉树上有人,直到,我被他所掷的青梅击中。
那时,我看见树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修身长衣的小少年,他看着我目光中透露着好奇,而我看着他时,也露出一脸小儿女的娇羞。
目光对视,不觉情深,却满是好奇。
元正九年的一个秋日,我曾跟着母亲与他们一家同游秋菊园。
那天,燥热无风,走了不到园子的一半,我们一行人就因为口渴,便停下歇息了。
那时,距离我与母亲回乡已有半年之久,就在前不久,母亲收到了父亲的来信,说是上京的一切,已准备就绪,再过些时日,便派人来接我们回去。
也不知是哪里漏了风声,那天午后,他拉着自家母亲问了好久,“母亲,母亲,妹妹是要跟严夫人离开吗?”
“我不要妹妹走,妹妹走了,便没人同我做游戏了。”
他母亲骂道,“没人同你做游戏,你这孩子,就知道做游戏,平常喊你多看几本书,倒不见你积极。如今妹妹要走了,也不知是你真舍不得,还是觉得妹妹好欺负,以后,她走了,就没人挨你欺负了。”
“才不是了。”他直接否认道。“我是觉得妹妹好,我才愿意和妹妹玩的。”
“那妹妹怎样好呀!你说说。”
“因为,妹妹看着我的时候,总在笑。”
那时,众人看向他,个个都喜意洋洋,我看着他,也笑得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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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曾在我面前许诺,“如果,妹妹长大后,适龄还未曾婚配,我拿着一颗熟透的青梅而来,妹妹嫁我可好?”
大人们被他年少的话,逗乐了;而我把他年少的话,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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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有趣的往事,我笑了。
想起如今的少年是他,我笑得更灿烂。
我激动得站起了身,向着小琴问道,“那信呢?那信呢?”
小琴她也笑了,“小姐,明明心里很着急,面上却不敢太明显。”
“关你什么事?信快给我才是。”
小琴见状,小心翼翼地将东西置于我的手中。
可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打开了信。
读起一段温柔的过往,拾起儿时的春光,记住了那许诺一世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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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信件放到盒子里,拿起那个熟透了的青梅子,于夜里披衣出门。
屋檐下承接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如一颗颗圆圆的小珍珠,倒映着四周的光景。迈步长廊后,低洼处已经储积深深的积水,但大雨以及积水都无法阻止我,此刻,我的步伐尤其轻快。
夜深时,父亲还在研读史书。由于很激动,我叩门的动作特别用力。
“何人拍门?”
“是我,父亲。”
“有事?”
“是的,父亲。”
我心情异常畅快,可父亲没过多久便起身吹灭烛台说:“今日我乏了,有事明早再说吧!莫要打扰我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我还没来得及和父亲分享我的喜悦,转念间,父亲就给我一盆冷冷的清水,当头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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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
今日,我如同昨日那般起了个大早,可当我去到父亲院子时,等了有一会,才知道,父亲一早出门了。
根本就是有心要躲我吗?
我没多久就离开了。与平常一样,又偷偷去了梅子树下。
昨夜的雨势颇大,小道上,落满了熟透的青梅子,此时,那位我心心念念的少年,走到我身边,说道,“小姐,我与你心中的那位少年,谁更引你注目?”
我与少年一同站在青梅树下,我微微侧过脸看他,然后浅笑挂于唇边。
他问我要一个答案,我自然是要许给他的,“当是我心中的少年。”
“那我是哪方面不及他呢?”
“很多方面,譬如,你选的梅子就不如他当时赠我的那般大。”
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笑意,指着前头的青梅树,“这要怎比?北方雨水不及南方,果子更小且更苦涩。”
“但这就为难到你了。”
“确实。难不倒我。”
“因为,值得被私藏的青梅,此刻就在身旁。只是,”他欲言又止,“不知小姐意下如何?还请不吝赠言。”
“当时年少凌云志,一身傲气未许轻?”
我看着他,他却目视远方,好像那里有一个我们都到达不了的理想之城。
随后,他低垂着那张俊美不凡的脸,我抬头相望,像极了儿时初遇的场景。
他回了我一句,“宁折一身苍骨,争做一时风流。”
我暗自高兴,看着他,是你呀!真的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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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东南府中。
“春日饮酒三分烈,严兄,为何要挑选今日出来喝酒。”景颐看着园中不错的盛景,向严祯问道。
严祯挠了挠眉毛,有些难为情垂下了脑袋,“还不是你这儿的花长得好,适合小儿女们聊聊天,谈谈心。”
花丛见走过几对年轻人,其中就有严祈和章子攸这对痴儿女。
严祯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了女儿,心里就极怨。
好不容易才养大的心肝宝贝,转眼间,就成了人家的。严祯想想都觉得心疼。
景颐见他如此,劝道,“严兄,三年前,是您张罗着,在我这些门生里头捡个好的,给阿祈的夫婿,寻着寻着,找到一个不仅好的,还是阿祈喜欢的,您又不让她嫁,这算什么呀?”
“我又没说不让她嫁,只要她想,明天一早就走,我都不会说什么的。只是,一想到这个混小子拿一颗青梅就骗走了我女儿,我就贼气愤。”
“一颗青梅?”景颐细想觉得有趣,朗朗笑道。
“哼!”严祯则像个老小孩,一副怒气难消的模样。
“那这个青梅,算得上价值连城了。”
“当然价值连城啦!我女儿岂是能用凡物能比。”
“哈哈哈!”
“笑啥?我都亏大了,你还笑。”严祯被景颐的哄笑声,影响更大了,直接黑着一张脸,连喝了三大杯青梅酒。
景颐思虑良久,问:“还有一个疑点,他是如何得到那个青梅的,不会还去你家院里的那颗老树里头摘的吧!”
说起这事,严祯直接拍桌起身。
“亏本货。早嫁早安心。她嫁了,我还能闲下心来,好好研习我的书卷了。”严祯背着手絮絮叨叨着,“怪只怪当初在小祈面前夸下海口,说要给他来些下马威,现在,我倒是想明天就嫁女儿,省得糟心。”
另一头,枝丫上花团锦簇,一团团一簇簇盛开的花朵,招引了好多漂亮的蝴蝶。
“那你为何不答应那一桩婚事?”
“因为,我听父亲说要考核你,要是,他出个连他都想不通的难题,把你难倒了,那我还怎么嫁!你怎么娶!”严祈心中有自己的盘算,她恨嫁,早已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现在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是,没有人知道严祯那小算盘正在算什么账,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是在严祯算出那一笔账之前,提前找到相应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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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八是我的女儿的大喜之日,大伙记得来捧场。”
严祯一讲起女儿要嫁这件事情,他就停不下嘴,街坊邻里都听他说了百八十遍,也早就听烦了。但严祯却仍旧开心地和街坊邻里絮絮叨叨,俨然不知屋内发生的一切。
此时,一位少年翻墙进了里面的院子。
他落地后,拍拍手四处察看。
屋内,小琴拿起眉笔给严祈画眉,一笔一笔细细描着,突然,门外一声被什么扔中的声音,惊了门楣前的喜鹊。
而后,严祈笑了,支开了小琴给她找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荷包,自己却溜出门外见那英朗的少年。
眼前女子明眸善睐,丹唇粉腮,配上那身粉色的衣裳,极其好看。
章子攸被眼前的佳人,惊艳得微微张口,霎时间,都忘了自己来此的正事。
他们有大半月没见了,此时的章子攸都要看呆了,严祈走近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怎么了?我这妆不好看。”
“没有。很好看!”章子攸回话时,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严祈在看。
虽然喜欢的人也喜欢这样的自己,严祈很高兴,但是,被自己喜欢的少年注视着,也难免会害羞,只好垂下头,小声问道,“你能不能别老看着我。”
章子攸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逾越了规矩,只好向后退一步,歉声道,“是小生冒昧了。只是,你今日很好看!”
“我知道,我一直都长得可以。”
“别说废话了。”严祈把人拉到亭子里去,就他们俩在聊天。
严祈说:“听闻南阳山的秋菊开得正盛,不久后,那里的酒庄还会举办一场诗会,赢的人能得到一坛秋渡酿。”
随后在纸上留下了“秋渡酿”三个字。
“秋渡酿?”
“父亲嗜酒,我打算去那里赢一坛酒送给父亲。”
“何时出发。”
“明日卯时,天未亮就走。”
“那小姐能多捎上一个人吗?”
“你也要去?”
“对啊!我得跟着你呀!不然,哪天你发现哪里风景绝佳,不打算回来了,我又得再寻你一回,只怕寻到你的时候,我都成老头子了。”
严祈在章子攸的注目下低头浅笑。小琴远远看着,只觉羡煞旁人这个词用来表达他们简直是太恰当了。
只是,在一旁的严老爷,哭得稀里哗啦的,简直跟外头戏班里唱大戏的一样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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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章子攸就在青梅树下等严祈。
俩人简直收拾行装就赶往南阳山赏菊,参加诗会了。
只是,等严祯一起床,铺天盖地的消息就传到他耳边里。
门前的老邻居说他不识好歹,好端端地,非要出难题,如今逼走女儿女婿;闲来无事过来逛逛的亲戚也说他,就知道挑事,夫婿好不好,难道你家女儿会不知道吗?重点是,他的好友前些日子把小女儿也嫁了,现在正准备出去游山玩水,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严祯觉得冤枉啊!只好向好友借台马车出门远游,顺道去找那对小鸳鸯,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