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乡的雪

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风中横冲乱撞的雪榛子好像飞扬的沙粒，随风倾泻而下。在地面上流动着，于无形的风中化作了流沙一般，就连近前的窗户也像树叶一样迎合着，传出雪独有的声响。看着，听着，不禁陷入了过往！？已经好多年不曾有过这样的平静祥和。

故乡的冬天总会有不期而遇的风雪。飘飘渺渺，或是洋洋洒洒，苍茫天地，自在其中。然而，随着我年龄的增长，冬雪似乎也沾染了岁月的痕迹，蹒跚着不愿远来做客，在冬日里越发的少见了。

小时候，冬天总会像撒盐巴一样，先是撒下一层如沙似盐的雪榛子，像是带着问候一般，告诉人们，冬天来了，真的来了。飘飘洒洒一天下来，地面像是倒了一层细腻柔滑的湿盐，远望去地面像是蒙上了一层层细密的白纱，踩过的地方像是镜面一般光滑，一不留神就会摔个四脚朝天，五体拜服。

“沙沙...”每当冬天的这个旋律响起的时候，总会被家里长辈再三嘱咐，“下桐油光了，走路要小心！”。而皮实的孩子们却是欢呼似鸟雀般，一点不以为意，找条稍带斜坡的大路，成群结队的打起了滑。玩疯的，开心的笑着；摔狠的，抽抽噎噎的哭着，看着，就是不愿回家去暖着。

冻着，乐着，傻笑着，眉眼舒展的就像刚吞下了一个冬至的饺子，笑容里盛放的，似乎眨眼间就成了漫天飞雪里，烟花爆竹中，喜乐的“年”。小孩子的喜乐就这么的直白，淋漓。就像冬至这天，只因吃到了一对囫囵的饺子而满心欢喜。欢喜着冬至饺子的美味，欢喜着冬至饺子的意义，就在这欢喜中找到了幸福魔法，不用再担心之后将到的寒冷会将自己的小耳朵给冻掉。浑全的饺子吃一双，小脑袋上的耳朵成一对。在这美好的愿景中，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粘牢了耳朵，哪怕风雪再大，我也不怕。

看着人们吃过了冬至的饺子，粘牢了耳朵，撒过一场又一场雪榛子后，认真的冬天就会飘起鹅毛大雪了。冬的旋律也就在悠扬中开始拔高，下降，起起伏伏，百转千回。雪花演绎的冬，就在这旋律中飘一会儿大雪，飘一会儿小雪，飘着飘着，断断续续地就飘到了“腊八节”，飘到了“新年”。

“腊八”这一天如果雪还在飘，就会发现，那迎风而来的雪都是带着香味的。这香味也许是从菩提树下绽放光芒的钵中溢出，也许是岳家军的缕缕精魂凝成，就这么飘着飘着，穿过了岁月的长河飘到了今天。于是这特别的香味，就这样的根植在了这片大地上，流淌进了人们的骨髓里，兴盛，源长，流芳，带上了这片大地独有的印记。

于是在腊月初八这一天，风中雪里到处都是对美好生活的欢庆和祝福，就像那一锅锅正煮得热闹开怀的的腊八粥，香气四溢，每一个气泡的炸裂，都似乎在说，“腊月八，腊月八，家家户户煮得吧啊嗒嗒！”煮着，煮出了平安喜乐；喝着，融入了福寿绵长。

笑着，笑着，在飞雪里，烟花炸裂的刹那，年来了。

故乡的人，一辈辈就在这样的祥和的冬雪里慢慢长大，迈出了这片风雪，扎根四海，念着故乡的雪，想着故乡的人，亦或是最终还是回归故里，慢慢老去。

年年复复，听风从年头吹到年尾。复复年年，看雪从年尾飘到来年头。雪就这样带着岁月的痕迹，随风慢慢地飘着，飘着……

落在了冬天的窗棂上，飘在了童年的记忆里，带着冬天故乡的味道飘在远方，化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