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真脏啊!
荆州满城很大,占了荆州城快一半,连荆州府学都在满城里头,因为没地方腾挪了,同样也是方便旗人的子女在府学读书。
汉兵围堵了满城的所有城门,虽然满城不小,但里面的满人压根找不到地方逃窜,只能乖乖等着汉兵挨个搜寻。
等到晚间时候,其余攻占府衙、县衙的汉兵,陆续赶来满城这边支援,总算是将整个满城完全清理了出来。
满城看着挺大,但里头的民居建筑很少,多为都统署衙、将军署衙、府学等,还有一大堆的孔庙、二郎庙、药王庙、城隍庙与佛寺庙宇,甚至还在里头找到了一处萨满堂子。
荆州府衙。
冯修永一脸志得意满,正指挥着荆州同知王树勋、江陵知县魏耀等投降官员,整理收拾着府衙文档:“把这几年的文书全部整理出来,按类分档,我这里要留存统计,呈报给大将军观阅。”
王树勋、魏耀在内荆州官员也不敢拒绝,他们好不容易在反贼手里留下条性命,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都说清朝官员守土有责,那也要分人来看,生死间有大恐怖,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安排下了任务,又留下几个汉兵和副手盯着,冯修永方才出来拜见聂宇:“大将军,府衙文书已经在整理,应该用不了几天就能分类归档。”
“嗯,”聂宇微微点头,笑着勉励道,“冯先生辛苦了,之后对文书的归档检查,还要冯先生继续尽心尽力啊!”
对方先后帮自己夺了枝江、荆州,一县一府,又是目前为止第一个主动投诚的读书人,聂宇也还是愿意给点礼遇的。
当然,最主要还是他手头上没太多信得过,可以帮着管大事的读书人,宜都县那些强行勒令办事的大户子弟可不算。聂宇最多也只敢让这些人经理一些文书整理工作,要事什么的还是要他老爹聂杰人和堂叔聂霖几个自家人来把关。
说话间,何顺安、白楠、徐三郎三人联袂过来禀报。
何顺安先说:“大将军,府衙、县衙都已拿下,府库里的钱粮果真与冯先生说的一样,比枝江、宜都二县发现的还多,光是银子就装了几十大箱,甚至还有黄金和许多衣甲兵器。”
徐三郎又补充道:“但兵器末将试了一下,不如咱们的好,末将以咱们的刀对砍,咱们的刀没啥事,反倒那些府库的刀剑都出现了好大豁口,有的干脆砍断了,许是清狗的官员贪污了铸兵器的钱。”
一旁,冯修永同样听得眉头微皱,他倒是没怀疑徐三郎说的真假,只是心中暗道荆州府的官员当真胆大包天,连朝廷镇压苗乱的钱都敢贪,他甚至都怀疑这事里头是不是也有知府崔龙见的参与。
嗯,很有可能,亏他还以为对方体恤百姓、忠君体国,想不到也是个沽名钓誉、贪污军饷的隐藏巨贪。
好家伙,得亏崔龙见已经死了,要是还活着,怕是得跟冯修永拼命。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多年的“清官”声誉,就这么被他给一言否了,还诬陷他贪污军饷。
聂宇当然知道怎么回事,轻咳一声说道:“这些兵器虽然不如咱们的好,但也不是完全不可用,清点一下其中兵甲数额,本将军回头有大用!”
“遵命。”
何顺安、徐三郎连忙拱手应道。
白楠这时也上前报告:“大将军,末将奉军令镇压荆州动乱,现已基本平息!多为城中牛马打行趁乱所为,末将狠狠出兵杀了一批,又抓了一批,方才止住!”
“你刚刚说什么?牛马?”
聂宇听到这个略微有些耳熟的名词,不禁有些诧异。
冯修永知道聂宇不懂,开口解释道:“大将军,牛马并不是指真的牛马,而是那些从事苦役低贱活计的底层散居游民。他们多分布于外城,平常也会与打行混迹,充作打手诈取钱财。而且,许多打行背后都有士绅大户庇护。”
这么一说,聂宇懂了,就是古代社团了,还是有老板的社团。
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蒲松龄,还在《聊斋》里专门提过一嘴:“非同巷之谊,即赐百金赏,不肯效牛马。”
手下三员大将报告完军务。
冯修永这时提醒道:“大将军,而今我大汉已据有荆州一府三县(宜都、枝江、松滋),是时候该考虑下一步谋划了!”
“还是剪辫子?”聂宇问道。
冯修永摇头:“不,这是次要的,当下第一要办的事,是放人!”
“你说的是那位蒙古巡抚惠龄?”聂宇再问。
冯修永说:“不光是惠龄这个蒙古巡抚,还有满城里的那些满人和旗兵家眷。”
聂宇来了兴趣:“怎么说?”
冯修永先一脸严肃地问了一句:“学生这边听闻大将军抓到了荆州满城的右都统成德,此人应当还没被杀吧?”
“暂时还没有,你想干什么?”聂宇笑着问道。
冯修永听到回答,也笑着回道:“大将军,学生不想干什么,只是帮大将军火中取栗而已。”
“学生以为,大将军虽打下了荆州,但荆州地处长江中游北岸,占据了江汉平原最重要的精华之地,若伪清的湖广总督毕沅知晓,必定举大军来攻。”
“学生并非说我大汉挡不住清军,而是学生这里有个办法能帮大将军,让那清狗的总督出不了兵。而这只要大将军将这成德和惠龄一起给放了就行,再让他们带走满城中的一部分满人,就说是他们浴血奋战,带领荆州满城的满人突围。”
“如此,有了这些活着的满人,惠龄、成德必定更有底气,为了推卸战死的三百满洲兵,还有荆州城丢了的罪责,这二人必定会联手死命弹劾已死的荆州知府、弹劾湖广总督和荆州将军,因为是他们调走了满城的驻防八旗,是他们在湖南战场养寇自重,延误了战机,才让我大汉趁机夺取了荆州,死了这无数的满人。”
聂宇闻言一脸惊诧,他以为之前都是故意诓这惠龄的,结果这冯修永真想这么干。
“你这真能行?”
冯修永淡淡道:“寻常来办肯定不行,但有了成德这个满城右都统,有了满城里活下来的这无数满人,那自然也就行了。”
说完,又补充道:“大将军,这伪清虽宣扬满汉一家,但实则官场朝野都知道怎么一回事,满人死了与汉人死了,那是不一样的,这么多的满洲兵战死,满城被破,这笔血债总得有人来背。”
“背这血债的,肯定不能是惠龄,也不能是成德,那还能是谁呢?”
我去,难怪能做幕僚师爷,这家伙的心是真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