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拍门（3）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闲话，实际上是拖延时间等待小红归来。
“嗯哼，你弟弟是不是眼睛有点特别？”我装腔作势地说，因为心想既然是家乡百里挑一的大学生，那平时一定学习很用功，没理由不是个近视眼。
“哎呀，大师神了哈！”谁知姑娘一听，马上激动得满脸通红，道，“说的忒准了，自从去年给爷爷奔丧回来，我就发觉他眼睛有些不对，两个瞳仁儿，一个是灰的，一个黑的。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两个瞳仁都是黑溜溜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得！好在不影响视力，也就没有多在意。”
“哦，哦，这我知道！”我继续装模作样道，“那他平时睡眠可好，饮食起居甚至……”“哎呀妈呀，你说的老关键了，‘神智’不清，一直都糊里糊涂的，在地里种的麦苗都给他当草草给拔了，碰上寒暑假回到家来，一天到晚端着个电话什么活也不干，说还嫌人说，唉！”
张小花渐渐不像刚才那样拘束，甚至都忘了前来的目的，滔滔不绝地数落起弟弟来。
正说话间，我感应到小红回来了，忙问她具体情况，这才得知张小花弟弟张成人惹上水鬼了，不仅惹了水鬼又惹了出租房的厉鬼。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张成人租的那间房子，三十年前曾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新婚的妻子是个高傲的女博士，觉得丈夫是个骗子，婚前伪装成大款骗她怀了孕，于是半夜趁丈夫熟睡之际，两菜刀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而那死鬼丈夫，平素就属于那种好逸恶劳、欺男霸女的角色，又属于横死，戾气很重，小鬼不便接手，本应当各殿无常、鬼将亲自接手，谁也不想招收这个恶茬子，尤其是此地处于秦晋豫三省交界，鬼使们更有了推诿的理由。
后来地府体制改革，终于有人愿意接管这穷山恶水。
骗子投胎的事也顺理成章的被提上议事日程，通过多轮的周旋，最后总算提出一个不算方案的方案：让骗子自己去找替身，而且不能是被害死的，只能是方圆五里之内自杀的人。
条件这么的苛刻，谁也道无希望了。偏偏横死三十年后时来运转，有个学生来这里寻死，给他提供了一个投胎转世的名额。
骗子看见张成人这架势，十有八九能给自己顶缸，于是摩拳擦掌准备投胎。
可事情就是那么寸，张成人在人工湖，投湖自尽未遂，深深地激怒了湖中的恶鬼，他是失足落水的一名小偷，已经落水十年有余，落水那几日正赶上“非典”肆虐，学校被迫封闭半年，所以这个倒霉鬼愣是没人知道他死于人工湖。
转世投胎的事情自然也成了问题。他一路尾随张成人到此，一看他竟然选择另一种死法，就气不打一处来。
心想本来已经是到嘴的肥肉了，又要落入旁人的口里，就横加干涉。见张成人要绑电线自杀，就在他脚下狂吐几口冷血，让张成人滑倒，挣脱电流的束缚。
我绘声绘色地讲着事情的经过，老张则不动神色地给我续茶水。大家静静地听我讲完，均露出一脸崇拜的神色。
老张不无得意地，斜眼瞅看着张小花，道：“大侄女，还有什么疑问，趁天师在，赶紧求人家。”说完眨眨眼睛。
张小花立刻会意，立刻从容地松开了腰间的带子……“小花，你这是干嘛！”我吓得一捂眼睛，就要把身子转过去。这小妞简直太剽悍了吧，帮个小忙而已，用不着以身相许吧。
等了半天，却见小花从身下掏出一个小包包来，小包包打开是一副手帕，手帕里整齐地叠着几百块钱。 小花麻利地数了几下，一共是九百多块钱，伸着白嫩的小手高高举起，递到我面前，眼泪汪汪地说道：“差4块的1000块钱，来时不认识城里的路，所以把钱拆开了，坐了公交车。求求大师不要嫌少，不够的话，以后我们慢慢还，先救救我弟弟吧！”说完就要跪下来。
我先让小红起来，刚想满口应承又犹豫了片刻。心道“水鬼”之事，我这是义不容辞，但冤死的厉鬼，就有点牝鸡司晨的味道了，于是我暗中征询了小红的意见。
“天师哥哥是水界领袖，世间厉鬼千人诟病，万鬼唾骂，人人得而诛之，你除了这一害，正是顺天行事，谅来地府也不会深究，更何况这是历练的好机会。”小红建议道。
“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都是农村出来的，深知农民实在起来比谁都实在，蛮横起来却比谁都蛮横，既然小红如是说，而且小花也不招人讨厌，于是我接过钱，道，“钱我收下了，不过只收你1块钱！其余的还是给大叔养老吧。”说完拍拍她的肩膀，把剩余的钱又退了回去。
谈了很久的话，不知不觉已经午夜子时了，我让小花和老张先去休息，决定采用招魂大法，把做小偷的水鬼和骗婚的怨鬼请出来，好吃好喝招待一番，再答应将来帮他们找些替身，了结此事。
我独自一人，扶着已经瘦的不成人形的张成人，平躺在公司的小广场中央，又打来一盆凉水，让小张将腿蜷缩起来，再把两脚跑在盆里。
由于以前没经历过远程招魂，只得请教小红，然后在她的指引下，用黄纸写了两幅“引魂”符，再用瘸爷交给我的“引魂咒”反复念诵，在念到第三遍时，忽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切都那么肃杀。
接着昏昏欲睡的张成人忽然撕心裂肺的哭闹起来，说是水盆里有一只大钳子，夹着他的脚丫子，使劲往下拽。
因为惊吓过度，他大叫一声，用力的把手抽了出来，将一盆水都给打翻了。我知道得手了，赶紧施展“螳螂腿”，一脚将脸盆踢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面目浮肿的男鬼现身了，他脸色惨败，身上到处长满绿色苔藓，从头到脚哗哗的不断滴水。
这个水鬼小偷，一心想着投胎，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我还没讲招安的事情，就见他利爪一挥，直接向张成人扑过去，就要取他的性命。
在这紧要关头，照着水鬼的头颅，就是一脚“魁星踢斗”。这一脚踢得过于霸气，水鬼的头被射得飞出十八米远。
就在水鬼头踢飞的一刹那，忽然发觉一滴黄色的液滴粘上我的鼻头，我卷起舌头一舔竟然一股咸咸的味道。
我顾不上擦拭，在念“大悲咒”的同时又掏出一叠“免罪”符悉数贴了上去，这种符能将厉鬼直接引向地狱，十分霸道。
水鬼先是鬼哭狼嚎似的惨叫，最后声音越来越弱，隐约中似乎看到他的身躯连带掉落的头颅，被几个高大的金甲神拖走。
这恶鬼实在过于顽劣，地方小鬼管理不下，只能让地府中较高级别的“鬼将”把它直接带走。
我得意的呵呵大笑起来，这是我首次凭借一己之力消灭的一个大鬼。
正得意间，一摸自己牙齿，发现以前被瘸爷打掉的那些腮牙，竟然重生了。
难道是……之前每消灭一个恶鬼，身体的暗伤就会祛除一些？
这是什么鬼道理？我觉得自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不过管他呢，反正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