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广东米酒

从天津回到广州没有几个星期，有天接到老头子的电话，“小刘，明天我生日，你有没有空来东莞陪我喝杯酒？”于是，第二天中午在约定的时间我就到了约定的宾馆，吃饭的地方其实就在宾馆一楼的一个餐厅。我到的时候老头子已经坐那了，桌上摆着几盘子简单的菜，还放着两瓶一斤装的广东米酒，这老家伙对生活的要求实在是朴素，可以说近乎归真了。

“要不要加几个好些的菜？”

“你吃不惯这些吗？”

“不是，我吃啥都行，今天不是您生日吗？总得弄几个像样点的菜才行。”

“别操那份心了，赚钱不容易，够吃就好，有那闲钱还不如跟媳妇买个礼物逗她开心。”

于是，我们的饭局就这么开始了；酒一人一瓶。各自拿水杯倒自己瓶中的酒，谁也没讨谁的便宜谁也赖不掉谁的账。

“你们广东人不地道。”

“咋啦，谁得罪您了？”

“这酒得罪我了！嗨，你们广东真没好酒了吗？还是你们广东人不会酿酒？这都淡得像水，还好意思说是酒。”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广东人都是君子。您是君子，所以我们俩君子先碰碰杯喝一个，祝您今年七十，明年十七。”

“娘的，这样你也能兜得住，后悔没带那闷倒驴过来。”

“原来那酒您还有存货？反正您还没喝完呢。放久了会过期的，不如您就赏我一坛，让我可以向我爹显摆显摆您北方人的豪爽。”

“美不死你啊，那酒我还舍不得一下子喝多了呢，得留着慢慢享用。”

“您是怕喝多了不胜酒力吧？别浪费啊，您就让您儿子发那么一坛子过来，我一点都不贪心的，就一坛。”

说到这，饭店的老板过来打招呼坐下，原来老头子还是这里的常客。我连忙想往他的空杯子里倒酒，被老头子制止住了，“你们广东人和这酒一样不地道。”我说，“咋不地道了？”老板倒是明白人，立马要服务员再拿过来一瓶半斤装的广东米酒，“我这生意需要到处照应着，老爷子您多见谅，我就不陪您尽兴地喝了，祝您生日快乐。”饭店老板连他生日也知道，我不禁好奇。老头子说广东好多如翟哥那样的工厂都是他的客户，所以他经常会在东莞而每次来都住在这个宾馆。本来所有的棉花都早就确定买主，所以当时翟哥打他电话他迟迟没有答复翟哥。不过因为我们俩千里迢迢跑去天津找他谈而且他也喜欢我的性格，不好意思不给货，所以从这些工厂的份额中匀出一部分先给了翟哥解决我的问题。这次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和这些工厂协调一下数量的问题，可以说是为给我抽走的那部分棉花数量扫个尾。

三个人吃喝了一会，又陆陆续续地过来几个人打招呼，似乎都懂规矩，每个人都拿着酒瓶子过来。饭店老板见状要走，老头子拉住他说，“这里是我的主场，这桌子上的都是客。账只能结到我房间的账上，否则以后不再往你这个饭店吃饭。”我说，“今天是您生日，我是晚辈，我们不管谁主谁客了，就当是一个晚辈向一个长辈祝寿。天底下哪有寿星公自己买单的道理？怎么着也是我来。”“小刘同志，如果你再这么说，咱们今天这酒就喝到这算了，我俩的交情也到这了，今后你不要说认识我，我也很快就会忘掉你。”我只好悻悻地住了嘴。

几个人吹吹牛说说笑骂骂娘碰碰杯喝喝酒吃吃菜，指天戳地闹腾闹腾着一顿饭居然花了好几个小时，老头子该是喝大了，我感觉也快不行了，转头看向桌子边上，居然放着2大7小9个空瓶子。老头子一个人起码喝了二斤，实在让人咂舌。把他扶上房间，他一路叫嚷着，

“小刘，今天就住这了，我帮你开个房间，叫上两个小妹，准保让你舒舒服服的。”

“爷，您就别操那份心啦，赶紧先歇歇，我还得回广州给老婆大人请安呢。”

“操，你们广东不仅酒假，连人也奶奶的假！”

“您不就是喝不惯咱这地方的酒吗？那您下次就别喝那么多啊。您先歇会，我先帮您倒杯茶解解酒气。”

“小刘，其实今天你能过来和我过生日，我特高兴。也因为高兴才多喝了些，平时没喝这么多。刚才那些都是开玩笑的，我特喜欢你这个小广东，喜欢你的真。”

......

后来盘点了一下，那天其实我也没少喝酒，居然还能开着车安全回到广州。虽然那个时候国内还没有酒驾的相关规定，但是到家后立马遭来家人一顿臭骂。不过，开车的时候却真的无比清醒：我和老头子之间没有直接的生意往来，没有金钱瓜葛，我和他之间兴许就是所谓的忘年交。他喜欢我的真诚，我何尝不是？

广东米酒虽然刚刚接触的时候没有其它酒那么强烈，不！应该是过于平淡，但醉酒的感觉和其它酒没有区别。我们广东人，朋友之间的感情看起来很淡，但是真诚之心也和其它地方的人一样。

真诚才是朋友间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