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它?她?（同文作《致已逝三年》后记）

他何其骄傲，骄傲着它的天潢贵胄。若他有封王之意，那么它无疑就是他那头顶上的王冠、冠上最耀眼的宝石；便是他无意称王，也足以依靠它成就众人心中的“无冕之王”。

他何其信任，信任着它的绝对忠贞。可是当他持着它奔赴向最后的归宿，它却在这最后关头，背叛了他。

“明明说好的……你为什么反悔了……”

刹那间，荣耀将化作废墟，将他的往昔深深掩埋——它靠着无数次的夺耀，换取了他的信任，却只需要一次背叛，就足以击垮他的一切……

他恨吗？或许尚且不知“恨”为何物，他只觉得身上好重……重得被心头的不可思议、压得喘不过气。

他弯腰了，弯腰将化作荒芜的心连同沉寂的它一同抖下。看着及地后光辉不再的它，眼中闪过一瞬落寞。可若非它带来的辉耀，自己还会以之为傲吗……没了它，自己又有什么?是啊，它及地了，及地……及第……可是他呢?

他下意识忽略了它存在，忘乎所以地怀疑自己。因他高傲，自以为有了出乎其类的资本，便开始轻浮自矜；因他好骛，几番轻浮后便愈加得意忘形；因他软弱，一切的荣光都是它的“施舍”，却将这份“殊遇”拿得习以为常；可他无为，因为没了它，他什么都不是；他浮沉，一场春秋之梦何时能醒……

他不再将它占有，甚至不敢奢求，可“谦卑”的他想着如果自己本就没有经历过它，是不是会有个更好的结局?至少一次小小的“假戏”都能在他的内心“真做”，那么若他不曾背负这份荣耀，是不是无数个心跳加速都会再辜负、取代他的“无”冕，成就几许真王……

可惜……不是及地，是落地吗？他眼中的暗淡变得坚毅，站起身来，可正欲往前走着，却终归是弯下了腰，将它轻轻拾起，掸了掸尘，吹了吹灰，扫了扫周边，即便有人，却强装若无其事……

这只是第一次，要是……还有第二次呢?

可那么……这只是个巧合呢?他的，终归是他的。便是任何人的背叛，都无法抹去他曾经闪耀过的辉煌……即使，是丧尊之王。大厦也倾，狂澜也伏，手里的它再也不愿光亮……但是，它还在啊！

是不是自我麻痹……又待如何！?

路边，有人看向屈腰的他，觉得好生狼狈，捂嘴嗤笑；有人熟视无睹，漠不关心；当有些人反应过来想要搀扶他的时候，他早已自己站起身来，踉跄地往前摸索。因为那一刻，他手里的它，多了一个她……

“为了那镜花水月的迷朦，真的值得吗？”一沉闷的声音遥遥叩来，直击他心。他没有回头，甚至无法阻挠住他跌跌撞撞的步子，唯独淡道:“你见过?”说完又将它攥紧几分，似是不忍心让它再掉到地上，身影也是渐行渐远……

一切，又归于寂静，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若本是如此，又何必用一个“像”字?

（——因为从此，再无“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