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国家经济合作及其新常态

金砖国家的概念起源于贸易投资，相互之间的正式机制化合作也始于经济金融领域。2007—2016年，经济合作在金砖国家合作中一直居于中心地位，务实合作成果丰硕，成为金砖国家合作的“稳定器”和可靠抓手。十年间，金砖各成员国同舟共济、抱团取暖，建设金砖国家经济伙伴关系，共同抵御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推动了全球经济治理体系和国际金融体系的变革，捍卫多边主义并推动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体系，成为拉动世界经济复苏并实现强劲增长的最重要引擎；作为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代表，金砖国家共同倡导新型全球发展伙伴关系，推动发展中国家间相互合作，推动建设更加开放、包容、平衡、互惠、可持续的全球经济体系，开辟了南南合作的崭新路径。从务实财金经贸合作与经济合作机制建设两个方面看，金砖国家在广泛领域都打造出了成色十足的“金色十年”。

一、金砖国家十年经济合作成就非凡

金砖国家拥有丰富的自然和人力资源、广阔的国内市场、巨大的发展潜力、充裕的政策空间。金砖国家加强合作、携手并进，是世界经济图景中不容忽视的重要板块，让全世界对金砖国家的“成色”有了全新认识。

（一）金砖国家已经快速成长为拉动世界经济增长的最重要经济体

2006年，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等“金砖四国”当年度在全球主要经济体中的国内生产总值排序分别是第十五、第十三、第十、第四；2016年，金砖四个创始成员国的全球排序都快速上升，分别居于第九、第十二、第七和第二。2010年12月南非受邀加入金砖国家，金砖国家的地理覆盖范围从拉丁美洲、欧洲、亚洲，迅速扩大到了广袤的非洲大陆。“金砖五国”的国内生产总值之和达到19万亿美元，与同期七国集团国内生产总值之和的比例从17%快速上升到48%。2007—2016年，金砖国家经济总量占全球经济比重从12%上升到23%，贸易总额比重从11%上升到16%，对外投资比重从7%上升到12%，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超过50%，2016年“金砖五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到75%。

（二）金融领域的合作是金砖国家合作的重中之重

在双边层面，金砖各国达成了多项双边货币互换协议，朝向构建更稳健金融安全网络的方向发展，并提出了本币结算的倡议。以中国为例，近年来，中国先后同巴西签署了三年期、规模为1900亿元人民币/600亿巴西雷亚尔的双边货币互换协议，中俄签署了三年期、规模为1500亿元人民币/8150亿卢布的双边货币互换协议，中南（非）签署了三年期、规模为300亿元人民币/540亿南非兰特的双边本币互换协议。

在金砖国家的多边层面，作为世界上第一个完全由发展中国家独立组建的全球性多边开发金融机构，新开发银行自2013年可行性报告获得金砖国家领导人批准，经2014年签署«新开发银行协议章程»，到2015年总部落户上海开始正式运行，5个创始成员国平均出资，初始资本为1000亿美元，已经向金砖国家的7个基础设施和可持续发展项目提供了15亿美元的资金支持，成为金砖国家合作的重要里程碑和有力抓手。金砖国家还启动了初始资金规模为1000亿美元的应急储备安排，帮助成员国应对短期流动性压力，筑牢金砖国家金融安全网。

在全球层面，金砖国家集体努力，成功推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通过了最新一轮份额和治理架构改革方案，增强了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世界主要多边金融机构中的影响力，五国在上述两个机构内的份额分别由8%和11%上升到14.9%和13%，中国、印度和俄罗斯等成员国在上述两个机构内都成为份额排在前十位的国家。

二、金砖国家十年经济合作机制建设日趋完善

金砖国家经济合作不断深化，积极倡导和推动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体系，支持全球多边贸易体制，改革和完善多边国际金融体系。金砖国家经济合作不断机制化、系统化、实心化，有力地推动了经济全球化、增长动力和源泉多元化及全球经济治理民主化的进程，已经成为改革和完善全球经济治理体系的重要建设性力量。

金砖国家合作已经形成了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广格局的合作框架，建立和完善了一系列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加强顶层设计，注重务实求效，推动落实金砖国家经济合作倡议和有关协定。

第一，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和非正式会晤为金砖国家经济合作提供政治引领，并对重大议题做出战略决策和政治决定。历次峰会确立了金砖国家“一体化大市场、金融大流通、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和人文大交流”的合作方向，以贸易、金融、基础设施、产业及创新科技等领域作为重点，并逐步推动«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的落实，为金砖国家中长期经济合作规划了蓝图。峰会还达成共识，打造金砖国家推动全球经济治理的伙伴关系和促进全球发展的伙伴关系，携手推动国际经济体系朝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

第二，建立多个经济领域的专业部长会议机制。金砖国家经贸部长会议在协调各成员国宏观经济政策与贸易合作方面一直发挥着突出作用，并形成了央行行长和财政部长年度多次会议机制，负责工业、交通、税收、海关等经济领域的部长级会议机制也逐步建立和健全。各部长会议机制按照«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制定的规划，落实领导人峰会达成的共识，是金砖国家务实经济合作的最重要平台支撑和机制保障。此外，为了确保政策沟通和交流的有效性，金砖国家还成立了上述领域的多个工作组和联络组，成为金砖国家经济合作的日常协调和推进落实机制。

第三，成立金砖国家工商理事会，发挥金砖国家工商界的积极性。成立于2013年的金砖国家工商理事会是加强和促进“金砖五国”工商界经济、贸易、商务和投资纽带的平台，是推动金砖国家务实经贸合作的重要机制。理事会加强和促进五个金砖国家工商界间经济、贸易、商务和投资联系，提供金砖国家工商界与政府间保持定期对话的渠道，厘清阻碍金砖国家加强经济、贸易和投资联系的问题，合作领域涵盖基础设施建设、矿业、制药业、农产品加工、服务业（包括金融、信息通信技术、卫生保健、旅游）、制造业、可持续发展等。

第四，金砖国家在全球主要多边经济金融机制内建立了合作和协调沟通机制。二十国集团是当前全球经济治理的首要平台，自2011年法国戛纳峰会，金砖国家领导人开始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峰会期间举行非正式会晤，就构建开放型世界经济体系、捍卫全球多边贸易体制的中心地位、推动全球金融治理体系改革等全球主要经济议题进行沟通。金砖国家驻世界贸易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联合国粮农组织等全球性主要经济组织的代表团也举行定期会议。

三、金砖国家经济合作进入新常态

近年来，受全球经济形势日趋复杂多变的影响，各成员国经济发展也进入新阶段，金砖国家间经济合作逐步加深和拓展，进入了新常态，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金砖国家经济合作的外部环境更加复杂多变，其外溢效应对金砖国家的经济合作造成了巨大挑战。在金砖国家合作起步阶段，面临全球金融危机的巨大冲击，各成员国抱团取暖，共渡难关。但自2014年底以来，虽然全球经济开始出现一定程度的复苏，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分野进一步凸显，全球经济分化日益加剧，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经贸摩擦政治化明显，以世贸组织为核心的全球多边贸易体制被边缘化的趋势明显，逆全球化和反全球化思潮的抬头为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构成巨大挑战，金砖国家间经贸合作及各成员国自身的经济发展普遍受到较为严重的冲击，经济增速放缓。加快经济增长方式转型和调整经济结构是金砖国家及各主要新兴经济体刻不容缓的重要任务。

第二，中国仍然在金砖国家经济合作中起到引领作用，但多种驱动力量逐渐形成，支撑起金砖国家经济合作的“大厦”。中国的年度国内生产总值在2016年已经达到11万亿美元，超过其他四国总和，7%左右的年均增长率也使中国仍然是全球主要经济体中增速最高的国家之一，中国同其他四国的贸易往来长期占五国相互贸易总额的90%以上，中国多年来都是巴西、俄罗斯、南非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也是印度最主要的贸易伙伴之一。因此，中国在金砖国家经济合作中起到引领作用，对金砖国家整体经济合作的健康发展至关重要。

近年来，金砖国家经济合作的驱动力量渐趋多元，推动建立更为平衡、包容的金砖国家经济伙伴关系，有利于金砖国家实现更健康、可持续的发展。首先，其他成员国的经济实现快速发展，在全球主要经济体排序中都大幅上升，特别是印度等国近年来国内生产总值保持7%左右的年均增长率，金砖国家内部经济分布更趋均衡，且都有进一步加强金砖国家经济合作的强烈愿望，俄罗斯等国还提出并推动达成«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等合作倡议，各国携手共同推动金砖国家经济合作。其次，随着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应急储备安排等金砖合作整体层面的机制逐步完善，并开始独立运行，超越金砖国家成员国层面的金砖多边合作机制也成为巩固和加速金砖国家经济合作的重要平台，并将更加有利于金砖国家实现均衡、全面、包容的经济合作与共同发展。

金砖国家经济合作进入新常态，既同全球政治经济形势密不可分，又是金砖国家主动调控宏观经济和加强共同发展的结果。首先，国际局势继续发生深刻变化，不稳定、不确定因素明显增加，地区冲突此起彼伏，部分地区局势动荡有所加剧，全球反恐形势复杂严峻，导致全球市场需求低迷，世界贸易低位徘徊，国际金融市场波动，冲击了世界经济实现强劲、可持续复苏的态势，金砖国家经济也难免受其拖累。与此同时，在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呼之欲出的情况下，世界各国纷纷制定和调整各自的国家经济发展战略，金砖国家经济面临日益激烈的内外部竞争。其次，金砖国家在经历了十余年的高速增长之后，经济社会发展也浮现出一些问题，因此在抓住机遇主动调控宏观经济，进行经济政策调整，力图实现经济转型升级的同时，增速放缓是改革中的阵痛。中国主动调整并适应新常态下的经济发展，巴西新政府也推动了涵盖社会保障、基础设施建设、国有企业改革等在内的全面经济改革进程，印度政府积极推进包括土地、劳工、税收和就业等多个领域的深度改革，南非政府甚至推出了“激进经济改革措施”。

四、金砖国家经济合作的前景展望

十年耕耘，十年收获。金砖国家经济合作契合世界经济发展的客观需要，取得令人称道的丰硕成果，成为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合作的重要平台。

（一）依然闪耀的“金砖”

展望未来，金砖国家经济发展前景依然光明，并将为世界经济发展和推动国际经济金融治理体系的改革做出更大贡献。第一，要全面、客观地看待造成金砖国家经济增速相对放缓的原因，认识到金砖国家经济快速发展的各项基础要素没有发生变化，其资源能源禀赋强、内生动力足、产业结构日趋合理、国民经济和工业体系日益完善，与全球金融危机期间发达经济体面临的流动性困难、债务危机、需求不足等问题有本质区别。第二，经过主动调整和改革，“金砖五国”着力解决发展中面临的问题，进一步增强了内生动力，通过包容性增长，用社会政策托底宏观经济政策，经济发展迎来从偏重量的增长向注重质的提升的崭新阶段。第三，金砖国家认同逐步形成，五国政策更加协调，合作日益加深，互补性逐步提升，拥有巨大的合作潜力和发展空间，在国际经济金融体系中的话语权进一步增强。

（二）金砖国家经济合作的重点

经济合作是推动金砖国家发展的持久动力，是金砖国家合作成功实现深化与拓展的“压舱石”和“稳定器”，进入第二个十年合作阶段的金砖国家经济合作将迎来更强劲、更包容、更可持续的共同发展，将重点在以下方面加强合作：

第一，加强全球经济治理，共同应对挑战。首先，金砖国家要积极主动共同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坚定维护多边贸易体制的主渠道地位，继续推动多哈回合谈判，反对一切形式的保护主义和排他主义，确保各国发展的权利平等、机会平等、规则平等。其次，金砖国家要继续携手完善国际货币和金融治理体系，继续推动布雷顿森林机构改革，提升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发言权和代表性，特别是要敦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第15次份额总检查，扩大和增强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的作用，继续推动世界银行投票权审议工作。同时，金砖国家应该更好地发挥新开发银行的作用，支持金砖国家及其他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提高应急储备安排的可操作性。最后，金砖国家应该加强在多边机制中的协调合作。作为最主要的新兴经济体，各国应该在二十国集团、联合国、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贸易组织等重要国际机构及合作框架下加强沟通协调，完善全球经济治理，推动国际经济体系朝着更加公正、合理、高效、可持续的方向发展。

第二，通过深化金砖国家经济合作，促进金砖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共同发展。首先，要进一步加强金砖国家经济伙伴关系。金砖国家在全球经济版图中占据重要地位，五国制定了«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就加深经济合作、构建贸易投资大市场做出系统规划，在世界经济形势依然复杂严峻、金砖国家经济发展机遇和挑战并存的背景下，金砖国家未来应该对接五国发展战略，落实«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规划长期经济合作路线图，加强宏观经济政策协调，致力于金砖国家实现一体化大市场、金融大流通、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其次，作为新兴经济体的代表，金砖国家应该继续推动国际发展合作。作为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的代表，金砖国家应该继续高举发展旗帜，在全球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发挥示范引领作用，为发展中国家提供更多的资金和技术支持，并要求发达国家履行承诺，巩固国际发展合作势头，将金砖合作打造成为南南合作的最重要平台。

2017年，金砖国家合作开启第二个十年，金砖国家继续秉持“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金砖精神，全面落实历届峰会成果，构建更紧密的经济伙伴关系，推进«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深化各领域务实合作，有效应对全球性挑战，全力打造第二个“金色十年”，努力为促进世界经济增长、完善全球经济治理、推动全球共同发展做出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