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卖身葬夫
“抱歉，在下只是……”
凌向本无意为难婉宁。世间女子多大不易，王三姑娘的境遇还要更艰难。何况她还屡次相助，为扳倒梁王尽心竭力。不论怎样，他也不愿她就这样消香玉陨。
这个消息说出口，且不说贺叔他们人心不稳，就是众人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表情，让王三姑娘这样倔强的女子如何接受。
小橘无心理他，扶着婉宁往房间走。
“只有何首乌吗？”
“倒有几株品相不错的人参……”但他们来的时候也带了，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无妨……”
三人对话的声音并不大，大堂安静的气氛中却格外的刺耳。
贺叔面对身边一众兄弟疑惑询问的目光，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们别总是哭丧着脸，姑娘不喜欢。时间还长着呢，回了京说不定会有转机。”
“对，老贺说得对。”
“姑娘最是善良，定会逢凶化吉。”
“……”
众人嘴上各自安慰着，心中却都再清楚不过。
自那日后，贺叔他们跟金吾卫的关系，单方面的开始疏远。
晚膳王三姑娘没有下来，只让翡翠去外面买了馄饨。
次日寅时，王家的仆人就动了起来，将东西一一装上马车。
小橘盯着粗使婆子抬着箱子出来。凌向跟她打招呼，对方只是客气的应了句，全了礼数，脚步半点不停。
天刚蒙蒙亮，用过早膳后，众人准备上马车。
“大人，可怜可怜奴婢吧！”
客栈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身上背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卖身葬夫”。最先出来的王瑾瑜一时不查，被她扯住了衣摆。发现对方是个孕妇，忙放轻了动作。
“你……有话好好说，先放手。”
妇人迟疑着松开衣摆。
王瑾瑜忙后退几步。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看见门口的妇人，也停下了脚步。
“你这是……”
妇人眼眶哭的红肿，听到有人询问，眼中带了几分希冀。
“我夫家姓吴，家中唯他一人。谁料前几日得了恶疾，就这样去了。治病花光了薄产，竟连一副棺材都买不起。奴婢又身怀六甲，无奈了只能卖身葬夫。听闻客栈里来了官老爷，奴婢才……”
“求大人、求夫人，可怜可怜奴婢。”
她伸手要去拉王瑾琛的衣摆，被他敏捷的躲开了。
“这样吧，”孙氏心存不忍，“我予你十两银子，你去葬了丈夫，租个小院，先把孩子生下来，在寻他路。”
一听十两，周围人的目光都变了。
那妇人摇了摇头，含泪说道：“夫人心善，只是奴婢就是拿了银子，等大人们离开，怕也留不住。求夫人，收下奴婢。等生产后，我……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夫人的。”
“这……”孙氏犯难了。若是在京城，她也就做了这个善人，但现下又是赶路，又是刺杀的，哪里还敢应承。
王瑾瑜见状，冷下面色，语气也严厉了几分：“我们长途跋涉哪里能带着你，给你银子，已是夫人心善。还不赶紧拿了银子离开？”
妇人被他疾言厉色吓得一惊，扶着肚子往后缩了缩，满眼祈求的看向孙氏。
“走吧！”
王瑾瑜提腿率先离开，后面众人也一一跟上。
妇人眼中的希冀渐渐变成绝望，她无措的看着从她眼前走过的每个人，心沉到了底。
“你若是不介意，就跟着我吧。”
婉宁停在她面前，语气温和，微微倾身看着她。
“我让……贺叔你找人先去陪她葬了她丈夫，再跟上来。这样可以吗？”
妇人闻言，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应下。
跟在婉宁后面的王璇瑶见状，嗤笑一声：“妹妹，听姐姐一句劝。你行善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可不要耽误了她去另寻好人家。”
“这就不劳烦姐姐操心了。”
婉宁面上笑意不变，由小橘搀扶着上了马车。
中午在路边茶馆休息，吴云架着马车，跟了上来。
再启程时，婉宁的马车里就多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
“吴娘子，你靠着睡会儿吧。”翡翠从身下箱子里拿出一个小毯子，垫在她身后，帮忙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吴娘子对她感激一笑。
外面辛乙听着她们的对话，与有荣焉。瞧，这就是小爷看上的人，长得可爱便罢了，心地还这般善良。
婉宁第一次跟孕妇离得这般近，有些好奇的看了好几眼她的肚子。
“你想摸摸吗？”吴娘子看她的样子，心中的紧张也缓解了许多。
“可以吗?”
婉宁在她鼓励的目光中，隔着衣服，将手小心的贴在她鼓起的腹部。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时，突然被撞了一下。
“这……”
吴娘子安慰她：“不怕，他只是在跟你打招呼。”
这样的感觉太新奇，婉宁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许久，听她嗓音干涩的说了句：“你……辛苦了！”
吴娘子瞬间就红了眼眶。
骑在马上，跟贺叔他们一起拱卫在马车周围的吴云，闻言难堪的别开脸，微微仰头看着天。
赶在天黑前到客栈，婉宁让翡翠去问问看还有空房间吗，给吴娘子住。
不出预料，房间都被订满了。
“你若是不介意，就在我房间将就一晚。”
吴娘子自是不介意，被小橘搀扶着一道上了楼。
在大堂用膳的王琼兰见状，讥讽道：“就数她会做老好人。”
“二姑娘要是有心，我叫吴娘子去你房间？”
抬脚正要上楼的辛乙，又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王琼兰犹记得被他拿剑架在脖子上的恐惧，反驳的话堵在喉咙，没敢往外吐。
吴娘子跟着婉宁进了房间，撩起衣裙，艰难的就要往下跪，被婉宁抬手扶住，仍旧固执的不肯起身。
婉宁给小橘使了个眼神，合力扶起了她。
“你们夫妻倒是相似……只是这见面就跪，着实有些折煞我。”好笑又无奈，还有些感同身受的辛酸。
“姑娘仗义相救，我们身无长物，唯有此能表达心中谢意。”
吴娘子被搀扶着坐到椅子上。
婉宁没有接这话。她也只是自救罢了，算不上什么大义。
“我让人去请了大夫。吴云说你这一路艰难，还是看看才让人心安。”
吴娘子，也就是魏参将的庶女，魏佩蓉没有推拒。事关腹中孩子，不得不谨慎。
左右已经欠下王三姑娘大恩，她如今是债多不愁了。
魏佩蓉自嘲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