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孕
一场声势浩大的雷阵雨之后，洛樱慵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最近变得有些嗜睡，晚上睡得早，下午还要午休。就像今天，一场午觉下来，天竟然已经全黑了。
洛樱披上外衣、穿上鞋，懒懒地走到窗前。现在正值春天，屋外清新的空气夹杂着园中花草泥土的芬芳和煦地拂过她的脸庞，令她不禁心旷心怡。
门被轻轻地扣响，如画端着一个精美的银色托盘走了进来。“二小姐，您最近天天这样睡，奴婢觉得日子都没以前好玩儿了。”
“我也没办法，兴许是春困吧……”洛樱捋了捋额前垂下的刘海，转身往小桌旁走去。
红木桌上错落有致地摆着她一贯爱吃的糖醋鱼、梅菜扣肉、番茄鸡蛋羹。洛樱坐在桌旁，才刚一拿起银筷，胃里就突然有些翻滚。
她急忙从桌子旁站了起来，一边往窗户边走去一边抚着心口干呕。
“二小姐，您怎么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如画望着洛樱苍白的脸，心里感到十分着急。
“没事儿。”洛樱大口地呼吸了一下窗外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不少。
“您最近老是没什么胃口，要是不找大夫看看，奴婢真是担心……”如画还在不厌其烦地劝说着洛樱。这时，院门的小径上，一个倾长俊美的身影划入了洛樱的眼帘。
他怎么来了？洛樱感到有些惊讶，自从那晚之后，明勖就没再踏入过这个园子。这里到处都是他和秦欣的回忆，他不来这儿洛樱也能理解。可是今晚，他为什么又来了？
一进门，明勖便朝她笑道：“你的梅花酒呢？还有吗？”
洛樱微微有些失落，他来这里原来是寻梅花酒的。
“如画，去把院里梅树下的那坛酒拿来。”洛樱吩咐道。
如画有些不悦，二小姐本来身体就不适，现在还要强撑着陪大人喝酒，这不是糟蹋自己吗？
“二小姐，您……”
如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洛樱催促道：“你去拿便是。”
过了些时候，小桌上多了一坛香味扑鼻的梅花酒。如画看了洛樱一眼，无可奈何地退了出去。
明勖今晚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也很沮丧，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是说不尽的自嘲意味。
“您怎么啦？”洛樱忍不住开口问。她有一种明显的感觉，明勖今晚不太对。
“她今天出嫁。”短短几个字，明勖却说得缓慢而沉重。
洛樱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上次明勖来这儿是因为“她”定了亲，这次来又是因为“她”嫁了人。洛樱自嘲地想：也许我还真该感谢这位秦欣小姐，托她的福，我得以面见夫君两次。
“哦……”洛樱应了一声，又懒懒地问道，“嫁给了谁啊？”
明勖俊美的容颜有一瞬的定格：“给颜倾做妾。”
颜倾？听到这个名字，洛樱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命运真是弄人，退她亲的男子居然娶了自己夫君的青梅竹马。
“你为什么不喝？”明勖押了一口酒，突然朝她问道，“你不是喜欢喝这梅花酒吗？”
洛樱闻言端起了酒杯，可这平时闻起来十分香甜的美酒此刻却让她有些犯呕。
“我最近……不太想喝……”洛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吃什么都反胃，喝酒就更不想了。
“不舒服？”明勖抬手在她额前抚了抚，“没有发烧。但是，你的脸色好像太过苍白了。”
“有吗？”听了他的话，洛樱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完了，莫非真的有什么毛病了？
明勖站起身，快步走到小院里，随即便吩咐如画去请府里的章大夫过来一趟。
章大夫很快来了。洛樱发现此人正是上次为她疗蛇毒的大夫。她再次对大夫表示了感谢。
为洛樱把了会儿脉，姜大夫站起身对明勖一拱手：“恭喜大人，洛姨娘这是有喜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洛樱整个人已经懵住了，不会吧？仅仅是一次，居然就……
“去通知老夫人。”洛樱听见明勖很快地朝呆立在一旁的如画说道。
“啊？好……”如画有些手忙脚乱，她兴奋地点了几下头便立马飞奔着跑了出去。章大夫开了调理的药也退出了屋子。
“你……”
“你……”
明勖和洛樱都只说了一个字便打住了接下来的话，他们想听对方要说些什么，可是谁又都没有再说。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尴尬地一触，随即便化为了心照不宣的一笑。
仅仅又过了一刻钟时间，明老爷、明老夫人、洛栀在贴身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全都赶了过来。
“妹妹，恭喜你！”洛栀一进来就走到床边，亲热地握住了洛樱的手。
“姐姐……”洛樱的心里感到有些别扭。明明是长姐先进门，但先有孕的却是自己。一种深深的不自在和歉疚感瞬间包裹住她。
“孩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明老夫人打量了一会儿洛樱，转头便不满地看向如画，口中训斥道，“你家姨娘现在有了身孕，再不可由着她的性子不吃东西，你作为贴身丫头，务必要尽好自己的本分，把你们主子伺候好，懂得了吗？”
“奴婢……知道了。”如画忙不迭地点头答道。
洛樱低着头，心中却一片清明，这明老夫人表面上是在训导如画，实际上却是说给自己听的。
“爹，娘，姐姐，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洛樱朝他们微微一笑。几个人又叮嘱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临走时，明老夫人将明勖叫到一旁，低声道：“你宠姨娘我并无意见，但有一点，洛栀好歹是你的正室，你从来一次也不去她房里是极为不妥的。嫡子必须要有！”
明勖沉默着，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从他身边走过的洛栀。尽管此刻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显得如此楚楚可怜，但明勖心中却没有对她的半分怜悯。
“今天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她嫁给了别人，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明勖坐在桌前一边继续喝酒一边感慨，但颓丧感却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消退。
他转头望向喝了养胎药躺在床上熟睡的洛樱。
平心而论，这女子生的极美。从第一次见到她时，自己就不可抗拒地这样认为。
此刻，伴随着她均匀的呼吸，那纤长柔美的睫毛在她的眼皮上微微地颤动。他想起那日反复吻她时，那副美丽的睫毛也是这样闭着微微地颤动。
明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歉意，这段日子他实在太冷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