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笑了笑，看了看林南，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笑容满面。

阿亚说：“怎么看怎么别扭，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

林南说：“我心里倒是坦荡荡，怕是林夕还是旧情难忘。”

我连忙说：“我心里也坦荡荡，更何况我早就结婚了，我多幸福。”

说到“幸福”这两字，阿亚翻了个白眼，他肯定想：这小样，还真能掰。

阿亚说：“林南现在是注册会计师了，林夕，你看看你，啥都不是。”

我说：“我懒得考。”

林南说：“你这智商还是别考，省的奔溃。”

我说：“你这智商能考上注册会计师，还真是天道酬勤，天道酬勤！”

这一瞬间感觉仿佛又回到以前，但又觉得宛如隔世。

阿亚打破了沉默，说道：“林南，你那女朋友怎么没一起来。”

林南的笑脸仿佛凝固了一般，他半天才回道：“她有事要忙。”

林南的女朋友我也认识，准确来说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

她是吴梦，她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孩，但是奇怪的是，只要她一笑，就给人一种风华绝代的感觉。

她的父母每天都忙着吵架，根本就没时间管她，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当地有名的野孩子。旁人见了她都避而远之，但她从来都没伤害过我。

相反，我伤害过她。那件事就像是一个毒苗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疯狂的肆意增长。

那还是我12岁的时候，我和她还有林南都是一个班，林南的爸爸是我们的数学老师。那天，我们在林南家玩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了期中考试的试题和参考答案。我鬼使神差的把答案踹进了兜里。

吴梦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说道：“林夕，原来你躲到这，我终于找到你了！”

吴梦也没有经常来这玩，老师嘛！当然讨厌这一类的坏学生。每次林南爸爸看她的时候，就有种审判者的感觉。但吴梦心很大，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自己玩爽了就好。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正想把参考答案还回去的时候，林南的爸爸已经回来了，他的脸变得很恐怖，宛如要把犯人通通处死的刽子手一样。

他吼道：“谁动了我的书桌？”他说着，眼睛却狠狠的盯着吴梦。

吴梦也被吓坏了：“我没有！”

林南爸爸说：“不是你还有谁，林夕和林南我还不了解嘛？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都是正常家庭的孩子。”

吴梦喃喃道：“所以父母有错的，孩子也有错？”

林南爸爸道：“你还是拿出来吧！你连参考答案都看不懂吧?”

吴梦气急了，她吼道：“放你娘个屁，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师不是应该教书育人吗？你那眼睛里容不下成绩差的学生吗？”

林南爸爸也气急了，他大概也没这么被骂过，他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父母没教育你怎么尊重人吗？林夕，林南，你们两个怎么会跟这样的人玩！”

因为争吵的声音很大，很多好事者都过来看了，他们有的小声嘀咕道：“老吴家的女儿也真够大胆的，没教养！”

“听说他们一家都爱拿别人东西。”

“听说她母亲偷人了，也难怪，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感到瑟瑟发抖，我摸着口袋里的那几张纸，不知道该怎么办。

吴梦说：“我父母是没教育我，他们是不像话，但是关你屁事，我没拿你任何东西。”

她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了她父亲歇斯底里的谩骂，他大概是想从马路对面拿根棍子来抽她，他一跑过去，就被呼啸而过的摩托车撞飞了。

吴梦“啊”的叫了一声，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的抱着我，我那时不知道她是不是碰到我口袋里那几张纸。

阿亚的话打破了沉默，也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说：“林夕，你别每次一提到吴梦就跟失了魂一样。”

我苦笑了一下，我之前还说我没伤害过任何人，仔细一想，我还是伤害过的，虽然我是无心的。

她和林南在一起的时候，还跑来和我聊了一晚上。

她说：“林夕，林南真好，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他会在我来姨妈时给我泡好红糖水。他会在我逛了一天商场后，帮我脱下高跟鞋，然后帮我按摩。他会在微风徐徐的夜晚，脱下外套给我披上。林夕，谢谢你的教导有方，让我坐享其成了。”

我说：“林南本来就这样呀！只是当初遇到我，换成别人也没差。”

我这人一回忆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我才发现林南已经帮我削好了苹果。他说：“林夕，你要多吃点。”

我说：“我一直都吃不胖呀！”

他说：“你少来，你大一不就是因为成天吃零食，胖的跟个球一样。你胖成那样还哭着闹着让我从山顶把你背下去。我那时真想踹你一脚，让你连哭带骂的滚到山脚。”

他说完，我们都笑了。

他脸上又恢复了很认真的表情，他说：“林夕，你现在过的好吗？”

我说：“挺好的，能亲自品尝人生百味，也是一大乐事。”

他说：“吴军对你好吗？”

我笑了笑说：“我儿子挺好的，他让我觉得很温馨。”

他说：“想不到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对孩子倒是极好的。”

我说：“阿亚，你说说林南，我林夕什么时候没心没肺了，你们要我帮什么忙，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阿亚说：“谁要你帮忙，你只会越帮越忙。”

林南说：“你妈妈成天念叨，我们家林夕，多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为了一个男人背井离乡，反认他乡是故乡。”

我一听，差点泪奔，我是听我妈说，林南老是大包小包的去看她。

林南说：“老太太也不容易，成天拄着个拐杖跳广场舞。”

我一听，眼泪真掉下来了，那时我妈听到我居然要远走他乡，一下子就病倒了。

后来我说：“妈，要不我把婚离了？”

她说：“你已经插了我一刀，现在想拔出来，想好止血的方法没有。”

我说：“那不拔，就插在那吗？”

她闭着双眼说：“插着，搞不好拔出来还会贱你一身，还会失血致死。”

我妈多伟大，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照顾好自己，我怎么就这么没用，这么大人了，还老让别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