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真的被她的文字震惊了。
我看完了之后，在电脑前坐了好久，好久。仿佛过了大半生，有林阳的大半生。
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清晰了起来。
我仿佛是听过哪个叔叔说他的鞋里装满了牛粪，到底是哪个呢？我记不起来。
好像是没有人给林阳庆生过，好像妈妈做的美食是只盛给了我一人碗里，好像她是没买过什么新衣服，一年到头都是捡我的旧衣服穿。
而关于妈妈的秘密，她至始至终未对我提过半个字，而我至始至终都是个傻瓜。
一个母亲，把爱的天平完全倾向了其中一个孩子，而把冷漠和辱骂倾向了另一个孩子，想想也是太不公平。
所以林阳她恨我们，从始至终都是恨我们的。
十二点过后，吴军回来了，他又喝的烂醉如泥，把卫生间吐的脏兮兮的。
我本来就不爱收拾他的烂摊子再加上心情确实不好，火一下子就冲上了头顶。
我拿着浴室的喷头就对着他淋了起来，我忘了早上把水温调到最高了，他被烫了之后，发出了死猪般的尖叫。
“林夕，你是不是疯了？”
我也吼道：“天天喝，就知道喝，喝不死你，到时老了一堆毛病，我看都不看你一眼，有本事让你那些狐朋狗友照顾你去。”
他也来劲了，吼道：“什么狐朋狗友？我这是应酬，我在外面装孙子，回来还要被那你骂的像个孙子，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我吼道：“你要是一个足球，我现在就直接把你踹出去了，你现在滚出去也来的及。”
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我发现门缝里有一双灰溜溜的眼睛，那是我儿子小瑞的眼睛。
我突然想到了林夕，她也是这样趴在门缝看父母吵架的吗？她也是这样自己承受深夜的恐惧的吗？
我对吴军小声说了句：“看，你可怜的儿子在看我们呢！”
我进了房间，把小瑞抱在怀里，他本来憋足了劲忍住不哭的脸一下子变得皱巴巴了，他哭了起来，大声哭了起来。
我轻轻哼着摇篮曲，轻轻抚摸着他的眉毛，一遍又一遍。
他终于再次入眠，手还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在想，如果当时有人发现了门缝里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林阳，并用最大的温柔去安慰她，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吴军站在门边看着我们，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我们的小狗也从它的小房子里跑了出来，它安静的看着我们，无助又悲凉，这大概也是它看着林阳和李好吵架的表情。
爸爸的六十大寿定在明天，我们都回了老家，毕竟老家的亲戚多。
再次回来，感觉又和以前不同了。
果然心里装着秘密的人是不能强颜欢笑的，我和妈妈同撑着一把雨伞时，我没有像以前那样，紧紧搂着她的腰了。
我们家那个吃饭的桌子一直都没变，还是那个红色的正方形桌子。
以前那个桌子上，肉和现炒的蔬菜几乎全倾向了我这边，父母也挨着我边上坐。林阳在另一边，她吃饭时，从不参与我们的对话，她一直都低着头吃饭，许久才看到她伸长了筷子，费劲的夹摆在我面前的一个肉丸子。
妈妈看到我和吴军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就把我拉到边上说：“你们吵架了吗？”
我强装笑脸说：“没有，只是坐了这么久的车，有点累。”
她说：“没有就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像以前那么任性，男人记得回家就是好的，只要他没犯原则性的错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以前她都是让我别忍着，过不了就离的，如今态度全变了。果然女人一过了三十岁，亲妈都会让你别再折腾了。
我反问：“什么是原则性的错误？”
她笑了，说道：“都是成年人了，还在这跟妈装。”
我：“这种错误是不是很容易犯？”
她说：“怎么？你们有情况？他有情况？还是你收到别的男人的示好了？”
我说：“我要说是我呢？”
我妈笑了，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她说：“你？打死了我也不信？你那么宝贝你的孩子，你舍得乱来，让他蒙羞。”
我笑了笑，想问她以前是不是做了对不起爸爸的事，还是忍住了没问。
她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后面和李好聊了吗？是不是他在外面乱搞，害得我们林阳想不开的？”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没有，其实不关李好的事。”
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精神病患者的自杀动机就是精神患者本身。
哎，我把林阳想像成了隐性的精神病患者了。
我朝后门一看，我看到了林南，他朝我无奈的笑了笑。我也看到了她旁边的吴梦，这次她没有笑，她整张脸都是黑的。
我看到她正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在林南家收拾东西，看样子他们真要离婚了，不然怎么把东西都带走。
她搬完了东西，铁着脸问我有没有空。
我说：“我待会还要和我妈商量明天酒席的一些事。”
她的脸更黑了，说道：“哦，你爸爸的六十大寿呀！也对，就你有爸爸，我等下就在那个芦苇湖旁边等你，你不来我会失望的。”
她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吴梦的妈妈过来帮她搬行李时，还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仿佛是我破坏了她女儿的家庭似的。
吴军走过来了一看，说道：“怎么他们都回老家了，看来你爸爸在你们老家人心中的分量很重呀！”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没看出他们不对劲嘛！”
他看了一会道：“看样子是闹掰了。”
吴军的脸也渐渐黑了，我都不知道他在惆怅什么。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问我
“李好明天能来吗？”
我还真希望他来，但我又怕给爸妈添堵。
爸妈对李好的误会很深，我又不能把林阳最后的真相告诉他们。
试想一下，如果爸妈知道了，杀死林阳的真凶其实是他们自己，他们该有多奔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