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亚是我的男闺蜜,他是个特殊的人类,他既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他从不喜欢一个人,他只是喜欢一个人。
好吧!被我绕晕了吧!这么说吧!除了他自己,他最喜欢的人就是我了,但是,是不带任何情欲的喜欢,他纯粹是喜欢我生活的戏剧性,就是我坐在客厅看笑话,看笑话的人在客厅看我。我俨然已经成了他下饭的笑料。
他说的雄鹰是林南——我的初恋。我和林南从小就是邻居,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我们是兄妹,林南和林夕,听着就像一家人。我也死命的往家人方向发展。终于在我高三的时候就攻下了城堡,插上了我赫赫战功的红旗。
林南对生活极其认真,他从小就摆着一副对什么都很认真的样子,但奇怪的是,他总是成绩上不去,最后和我上一个大学。
其实凭我这智商,要不是因为懒惰,怎么可能会上一个我提都不想提的大学。但是林南和阿亚一样,总说我的智商只配和猪搏一搏。他觉得我只是会纸上谈兵,有时又说我的才华只能是茶壶里的饺子——有料倒不出来。
我承认,他们说的确实没错,我其实很笨,笨而不自知。
当我因为没找到开瓶器,龇牙咧嘴的嚷了一个小时还没开的时候,房间里正在织毛衣的大姨用几把钥匙和筷子轻轻松松的开了,她说她用的是杠杆原理。
我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没学会怎么把杠杆原理搬到生活中,而我那初中没毕业的阿姨轻轻松松做到了。
当我还在用计算器和草稿纸来算到底这个中货车能不能装下我这些打了木托的货物时,人家货拉拉司机早就一目了然了,他的空间感比我好的多。
也是,要是不笨,我也不会过得这么惨了。
至于说到为什么和林南分手,这纯粹是我自己作的,我那时肠子都悔黑了,青的发黑。
林南是一个很暖的男人,从小就可以看出来,他就是那种从小给父母端洗脚水,每年都给父母写一封信的乖孩子。
现在估计也没蹉跎到哪去,我母亲至少每年还能收到他的妇女节快乐、生日红包和新春祝福呢!这些有时我都忘了,所以我母亲对于我们两个没有终成眷属这件事始终都恨得直咬牙。
谈恋爱的时候,林南总是呵护备至,当牛做马。他每天都会在宿舍里准备好三明治和蜂蜜百香果水,然后带到教室去,等着我的到来。我早上总是起不来,我们一宿舍都起不来。要是上午没课,我们总会躺在床上看书、聊想人生。我们总盯着谁先起床,然后麻烦早起的鸟儿喂我们点虫吃。而早起的林南总是提着早餐巴巴的站在宿舍楼下,等着我们宿舍随机早起的人帮他把早餐拿给我。我那时真的是幸福而不自知,现在好了,自己不仅是早起的鸟,还是那只给幼崽喂食的鸟。
我每天早起得先开电脑处理我那些乱七八糟的邮件,大年初二也不例外。
然后马不停蹄的做早餐、洗衣、拖地、陪他搭积木。每天的每天,都活的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转。
我的儿子每天都要我花大量的时间陪他,晚上一个睡前故事,早上一个早醒故事。而且他不听那些公众号或喜马拉雅主播讲的故事,他要听我现编的故事。他还会给到我特定的情境,特定的人物,然后我按照他的要求讲个天花乱坠。
本来按照我的脾气,我也不能这么任他摆布,但我一想,是我硬生生把他带来这个世界的,我不对他好,他找谁说理去。
楼下被硬生生带来这个世界的三个孩子,他们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乌漆嘛黑的,头发比鸡窝还像鸡窝。他们的脸上带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同时又带着苦役犯似的愁容。
我说:“小锐,你把妈妈做的小蛋糕端下去和他们一起分享吧!”
他说:“妈妈,这不是蛋糕,蛋糕没这么难看。”
我说:“你就把它当成蛋糕,有谁说蛋糕非得是那种模样呢?”
我儿子说:“我不想下去,要是大伯又摔碗了怎么办?”
我想了想,又没说什么,我不想让他们到楼上来。我怕到时会一发不可收拾,我又是那么懒的一个人。
最关键的是我还怕我墙上的画被他们撕毁了。这倒不是什么名画,是我自己画的画。
阿亚以前看了我的画就调侃道:“您这画还好意思挂墙上呢!您这是那个派呀?”
我说:“我自己看的快乐就行。”
他说:“这是什么?”
我说:“十二金钗呀!”
他说:“十二金钗就这模样,怎么个个都跟植物大战僵尸似的。我说你还不如画僵尸,至少别人问你这是什么鬼,你就可以一一介绍,这是路障僵尸,这是铁通僵尸,这是骑牛小鬼僵尸......”
我听了立马不高兴了,我花了一天的时间画的,我从小就爱看《红楼梦》,所以我是画的特别认真的。
阿亚继续说:“你要是太穷,你可以到淘宝店买几张很便宜的画呀!山水画、人物画......”
我说:“在我这,这就是名画,有我名字的画。而且我画的好,我就是梵高,我就是莫奈,我就是齐白石,我就是徐悲鸿。”
阿亚听了,笑的前俯后仰,他说:“你别硬Cue名家。嘿,您这菜还好意思摆在桌子上呀!”
我说:“那该摆到哪?”
他说:“该摆到垃圾桶去呀!多匹配。”
想起阿亚,我就恨得牙痒痒,可是我现在就他一个朋友了。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还穷在深山,穷还懒,懒于去联系别人。
吴军问我:“你今天和我一起去大姨家拜年吗?”
我说:“你带儿子去吧!阿亚会来找我。”
我最烦和他家亲戚呆一起了,语言不通还要装作什么都听懂似的在那点头。我也不懂人情世故。
他们那些人明知道这几年我们过的不尽人意,他大哥大嫂闹得鸡飞狗跳。还老是问:“生意好吗?大哥大嫂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那种语气就像是有人温柔的问你要不要下地狱似的。
其实我从小就不合群吧!我总是把自己装在套子里,风吹不到,雨也淋不到的。我害怕成绩一落千丈的时候,被人问:“你在学校排几名呀?考个二本应该没问题吧?”,也害怕分手后被人问:“你那小男友林南呢?你们在一起多般配呀!”
那种问法,真的像是有人温柔的问你:“你在地狱里过的好吗?还有个深渊想不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