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边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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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归于远处的妄想

开始去期待些什么。

我不再像先前那般驻足观望那忙碌的人们,也许他们会在这往返许久,灵湖在他们脚下,随着时间的递增,会变成什么样子也未可知。我抱起软球,沿着河滩走过,从一片青葱里,时而传来鸟鸣,时而是风吹过去,留下树林轻响与某种悸动。

接下来,是我此行的目的。关于写生,虽然这儿显得那么荒芜,但我不能让此行变得毫无意义。于是我四处张望,目光所停留的地方,都显得不算如意。有从山腰处突出的岩石,也有树林前某处开阔,或者是山坡上石块杂乱。最后我选择了那处山腰前突出的岩石。

那儿不算大,山体呈现四十五度倾向,大大小小的石头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有的还算潮湿,生长出成片的苔藓,也许是因为风化的缘故,能够从上面用手擦出白色的痕迹。我伸出手,抚摸着一个又一个岁月。我的脚步很慢,相比于软球的四处跳跃,它已在我前头,把我甩的很远。

软球站在一颗红色的巨石上望向我,它用舌头舔着脚掌,并蹲坐下来。突然,剧烈的爆炸声从我身后响起,软球立刻跳了起来。我回头,望见成片的泥石越向高空,而人们站在岸边,似乎对此已习以为常。我想起海哥曾经对我说,人类这种生物对于大自然是不会怀有感恩的。这句话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海哥那头红色的长发也这样一闪而过。他说这句话时,甚至抱有相当的偏执,就像是他在表达人类不可信时的执着。

海哥前段时间告诉我,他去参加了一个拯救地球的活动。我问他怎么突然对这种公益活动感兴趣了,他没有认真答我,只是随意一笑,跟我说这是他思考的结果。我寻思着,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加享乐主义,还会干这事儿,真是怪的出奇。就这,当我在想着海哥,海哥便给我回了电话。

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兄弟,灵湖好玩不。”

我苦笑。

“我说大哥你是不是故意骗我过来的?”

“骗你有啥好处,你专心画画,记得去帮我看下那个老头哈,别忘了。”

“你倒是跟我说老头在哪啊。”

“你专心画画,别离开湖,这样就行了。”

他挂断了电话。我点上一根烟,心里又开始骂起这个家伙,怎么越活越玄乎。

我坐在软球所在的红色巨石上,从包里拿出画材,深吸一口气,将整片湖泊尽收眼底,才发现灵湖原来是如此宽广。而远方已渐渐失去雾色,可以看见碧蓝无云的天空覆盖于整片天地,那里有日影在静置,飞鸟在漂泊,还有巨大的车辆与机器在运转。一瞬间,我仿佛看到整个工业时代在历史上来来往往,那么灵湖又经过多少次更替呢。

一天里,我没有离开这里。我面对着灵湖,如同面对着一个世界。直到我见到那位老人,已经是下午的五点与六点交汇之际。我的身旁是被丢弃的纸团,是我写生失败的结果。它们有的被风吹到山下,软球跑下去用嘴叼起放回我面前。我拍拍手软球的脑袋,画板上是灰与蓝的交汇,灵湖却还未见形,我陷入某种困境之中。

当我苦苦思索,一片浅淡的霞光渐渐洒在湖泊上,我看见灵湖变成红色,如破碎的血色,与黝黑的山脉相辉映。黑崖山就要倾倒,覆盖整片鲜艳欲滴的灵湖之上。这片天地就要重叠,我的画纸布满殷红,我的画幅应该与晚霞相称。而霞光越发浓郁起来,不远处的树丛还是青绿,晚霞交汇于所有的绿色,就像死亡与生机在划分界限,灵湖便是那条界限。

老人出现在界限的边缘,他就在湖的另一边。我与他遥遥相对,他的出现像是落于沉暮之底的生命。